胡玉溪是被疼醒的。

浑身上下疼得像被车碾压过一样。

脑门疼得快要炸开 嗓子干哑得想冒青烟。

她费力的想要睁开眼 眼皮却似有千金重般 自己只不过是发烧睡着了而已 怎么会这么疼。

“我…这是怎么了 发烧烧坏脑子了么?哎哟…头怎么这么疼?”

胡玉溪脑袋一阵阵刺疼着 头晕脑胀非常难受 她努力的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 好一会儿后 眼帘才映入微微的光亮。

她吃力的眨了眨眼 眼前的情景逐渐清晰 暗沉的光线映衬着的泥墙 低矮陈旧的屋顶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墙角的蜘蛛正勤快的吐着丝织着网。

她晃了晃神 微微动了动脑袋 忍着晕眩往下看 凹凸不平的土地板 简陋破旧的家具 还有透光的墙缝。

胡玉溪怔住了 这…是什么地方?

难道她是在做梦?……

顺着门外的光亮看去 对面有间简陋的泥草房 房顶的烟囱还冒着阵阵青烟 再远处的山上树木葱郁峰岭层叠。

胡玉溪看得楞了楞 回过神拉回了视线 瞧着身上盖的打着补丁的碎花棉被。

胡玉溪心里的不安愈发的强烈 有些不死心的把手慢慢的举到了眼前。

“啊……”干哑的嗓子发出了低低的惊叫声 眼前的小黑爪子干瘦粗糙 很明显不是自己纤细白皙的手 胡玉溪顿时感觉眼圈一阵阵的发黑 结果 一口气喘不上来晕了过去。

胡玉溪晕过去不久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瘦小的男孩匆忙的跑进了房间扑到了床前 慌慌张张的小声唤了两声:“姐 姐……”见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男孩有些害怕 拉起胡玉溪的手就想要把她摇醒。

正当时 门外走进一妇人 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男孩转身看见妇人 声音顿时哽咽:“娘 姐姐怎么了?”

妇人把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 然后温和的朝男孩笑了笑 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背 指指桌上的碗 再指向床上的胡玉溪 男孩焦急的点点头轻声说道:“娘 二牛说姐从后山腰上摔下来了是么?这是姐的药么?”

妇人满目忧心的叹了口气 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伸手给男孩正了正衣服 见床上的人儿还没醒 便朝厨房指了指 见男孩懂事的点头 转身去了厨房。

“姐 姐…起来喝药了 药都快凉了。”

胡玉溪迷迷糊糊的听见一阵叫唤声 待她睁开眼时 一男孩的脑袋猛然伸了过来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激动的说道:“姐 你醒了 还疼吗?你脑门伤了好大一个血窟窿呢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从山腰上滚下来?把我们都吓死了 呜…”男孩说着渐渐哽咽了起来。

“我…咳…咳…”刚想说句话 干涸的喉咙猛的咳嗽起来。

“姐 姐…你怎么了?我 我去叫娘来。”男孩转身匆匆的朝屋外跑去。

胡玉溪缓了缓口气 咳嗽渐渐停了。看着自己依然身处这陌生的环境里 她只觉满嘴的苦涩与无奈 刚才在她昏迷的时候 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段纷纷闪现在她脑海里 女孩今年十岁 也和她一样姓胡 名字叫胡珍珠 刚才那个瘦小的男孩是胡珍珠的弟弟胡平安 而她胡玉溪光荣的成为了穿越大军里的一名 看情形还是穷穿一族。

晃眼一扫 房顶上的茅草 土墙上斑驳的黄泥都在提示着这户人家的清贫家境。

胡玉溪眉眼一耷拉 感觉一群乌鸦“呱……呱……”飞过 怎么就穿越了呢?

“我不想穿呀!”胡玉溪内心一阵哀嚎 虽然她在现代是无房无车无男友的“三无女青年” 可是她有份凑合得过去的工作 每月刨去各种吃喝拉撒的费用还能存点余款 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也挺滋润的 而且在号称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生活了近三十年 再转到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 这让她如何能适应 光想想都觉得渗得慌。

更悲催的是这个叫胡珍珠的小丫头 处境着实艰难 有一个毁了容的老实爹 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娘 还有一个早产病弱的弟弟……

胡玉溪不禁的打了个冷颤 心里无数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泥妹 要不要这么坑姐呀 她一个城市里长大的人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 如何能在这样贫穷落后的小山村生活下去 更别提如何发财致富奔小康了。

各种杂乱的念头闪过 胡玉溪顿感五味杂陈脑门越发的疼得厉害了。

“哟…疼死人了。”她伸手想要摸摸头上的伤口时 门外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娘 快点 快点 姐姐醒了。”胡平安牵着妇人匆忙的急步而来。

胡玉溪抬眼望向迎面而来的母子俩人 妇人上身穿着开襟的青色粗布夹袄 下身是洗得发白的藕色长裙 头发有些凌乱松散 神色哀愁脸颊消瘦 略微红肿的眼睛显露着忧心 这是胡珍珠的娘李氏。

“姐 你好些了吗?”胡平安上前急切的问道。

胡玉溪看着陌生的弟弟并没有做声 胡平安应该七岁了 眉目清秀 脸色却有些蜡黄 个子明显比同龄的小孩瘦小 因为是早产儿身体时常犯些小毛病 起名平安就是希望他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李氏轻轻的摸了摸胡玉溪的额头 转过身把桌上的药端了过来 沿着床边坐下 拿起勺子给胡玉溪喂药 胡玉溪也没拒绝 顺从的张开嘴 她喉咙正干哑难受 药虽苦了些好歹能解渴。

皱着眉头把一碗苦药喝完 胡玉溪感觉嘴都苦麻了 于是大着舌头说:“水…我要喝水。”

李氏急忙转身去厨房取水。

“姐 很苦吗?苦才有用哦 林大夫说苦口才是良药 好好喝药病就好了。”旁边的胡平安一脸认真的说着 他因时常生病常喝着苦药。

胡玉溪看着眼前面黄肌瘦的小脸 心中蓦然泛起一丝酸楚 扯着脸对他笑了笑哑着声道:“嗯 好好喝药病就好了。”

胡平安顿时咧嘴一笑。

李氏端着两个碗进来 胡玉溪见了 忍着痛挣扎的坐起了身子 伸手接过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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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一口气把水喝完 缓了口气感觉舒服许多。

李氏接过空碗 把另一个碗递了过去 胡玉溪接过一看是碗青菜粥 粥面上零星的漂着少许油花 她肚子早就饿都咕咕叫了 于是三口两口的就把粥喝完了。

李氏怜惜的看着她 拿过空碗后示意让她躺下给她盖好了被子。

胡玉溪虽然不困但也顺势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该如何与她们相处 也害怕露出马脚 只能装睡了。

“姐……”胡平安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刚想问话 李氏便冲着他摆摆手 示意他别出声 平安扁扁嘴勉强点点头 李氏对他安抚的一笑 转身拿起碗后牵着他走了出去。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胡玉溪睁开眼偷瞄了一下 看着李氏拉着不大情愿的平安慢慢走远 她轻舒了一口气 对于还相对陌生的亲人面对他们感觉还是很有压力的 她有些鸵鸟心态的想躲避着。

胡玉溪总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可身上的阵阵疼痛却时刻提醒着这不是梦 “哎哟……”她摸了摸疼得有些厉害的左肩 分明是肿了一大块 回想起来应该是滚下山的时候撞到了石头 继续动了动腿 右脚还好感觉正常 转到左脚的时候小腿一阵疼痛 估摸着也是磕到了 还好没有骨折之类的 要不 以伤筋动骨一百天的习俗 就得在床上躺上三个月 以这穷困的家庭来说 无疑是雪上加霜的。

艰难的避开伤口侧了侧身 面对这破旧灰白的墙面 各种思绪纷纷杂杂。

回想起现代的自己 胡玉溪有一种两世为人的感觉 她因高考的时候成绩一般 所以服从调剂读了门万金油的专业-市场营销 因为这个“什么都会一点 但啥都不专精”的专业 她毕业后找工作没少吃苦头 混了三四年后工作依然稳定不下来 后来她姐感觉她这样混日子实在不得力 于是厚着脸皮找了熟人把她弄进某事业单位混了个小文员 虽然工资不高但胜在稳定 而且工作也简单 对于没有什么雄心壮志的她来说很是满足了。

想起姐姐 不由的就想起了她的爸爸妈妈 明明前几天还挺高兴的回家吃了晚饭 一转身居然就变成了永别。

鼻子一酸泪水顺势而下 虽说老爸老妈总是千篇一律的念叨着自己的终身大事 但胡玉溪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脱离父母的唠叨式的关爱 想到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心情 眼泪更是哗哗的停不下来。

好在二老身体一向都不错 哥哥姐姐平时也很孝顺 熬一熬也就挺过去了吧 她自我安慰的想着。虽然这样想着 可心里的悲伤却抑制不住 她伸出未受伤的手拉起了被子把自己盖住 任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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