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砚山望向太后,肃正面容,起身敛衽而拜:“臣理政不当,辖责不力,请太后降罪。臣愿辞官告老,以避贤路,自请为罪,弃享尊荣。”

梁珞迦并不感到意外,要是梅砚山处理不好,她才觉得奇怪。

梁道玄说过,永远不要过高估计你的对手,但却不能过低估计对手的渴求与迫切的决心。

梁珞迦从前只是个父亲与皇帝之间传声的人,此刻有了所求,也觉为政有纲。

她心中清楚,自己夸大问责的范畴和罪责,不过是为了试探底限,看看朝野重臣愿意为了这件惊世沸议之案担责到哪一步,自己与兄长可以从中攫取多少避让出来的利益。

梅砚山以退为进,不愿揭晓手中这最后的底限,他明知道不可能因此受累被革职,仍是选择担下。

梁珞迦内心对这些摆明了要给她孤儿寡母“立规矩”的辅政臣子们没有任何好感,但她是一个理智的权利持有者,她明白如今国家的安稳离不开这些年梅砚山的执理与旁人的辅弼。不说远的,单论此次慈鹿江水患,徐照白在工部多年,水工漕运等事运斤成风、通达谙练,一应调派,三日便解决了赈济和固灾民于故土的任务,不管是给朝廷节约了钱粮还是消弭了流民群体壮大潜在的隐患,更是稳定了人心和百姓的度日生息。

如若真为权力大刀阔斧祛除异己,哪怕不顾他日青史骂名,她也不可能逆势而行,将逐渐积累出的治世之象扼杀于摇篮之中。

但话说回来,当臣下积累三朝,行成党羽,自然也会滋生此次峨州之弊端,势力盘踞,必然有害群之马,她也不会念在这些人辅弼有功,就高抬贵手。

账要一笔一笔的算。

这个道理,可惜不是兄长所传,而是她亲爹教会她人生的头一份见识。

“梅宰执这是哪里的话,真是折煞哀家了!”梁珞迦惶急无助的快要落下泪来,向沈宜薄怒道,“这么没有眼界,怎么还不去扶梅宰执坐下?”

沈宜恭敬上前,搀扶起一直战战兢兢弯腰躬身的梅砚山,请他重新落座。

“太后……老臣愧对先帝啊……”梅砚山不顾官体,仿佛伤心至极,竟用官袍衣袖拭泪。

说他胖他就开始喘,梁珞迦心里学着哥哥翻了个白眼——每每私下听说有人发癫,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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