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该起身了——昨儿就说你别吃那么多,可不是积食了?转悠到多久才睡下,这耽误的可都是一天的事儿!”

天还没放亮,甚至连公鸡都还没开始打鸣呢,院子里的大漏鼓刚发出一声沉闷的‘咚’,秦老汉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一边麻利地下床拾掇,一边推着还在贪睡的妻子,又扬声催着堂屋另一侧的女儿,“娘,起来了!昨夜睡前可将饭坐上水了?”

隔屋也很快就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响动,娘很快就揉着眼睛走进堂屋,打了个呵欠,“坐——坐下了!您先点灯,我去茅房——”

说着,她便搔着头,趿拉着布鞋走出屋子,往院子里茅厕方向去了,秦老汉无奈地摇了摇头,先从屋内取出过夜蜡烛,借火点了堂屋的玻璃油灯,就这么一会功夫,他们自己的卧室里忽然传来梆的一声闷响,随后便是痛呼,“贼老汉,怎么又把板凳乱放!没跌死你老婆子!”

秦老汉忙把蜡烛擎进去了,讪讪地说,“昨夜往梁上取绳子来着,倒是忘了,你也是,没火就悠着起呗……可摔坏了没有?”

二人彼此斗了几句嘴,万幸秦婆子没事,只是踢到了板凳脚,小脚趾疼,秦老汉便笑道,“一会你吃完饭,取两枚养生丸噙了便是,别再叽歪叨咕了,快起来吃早饭!一会赶不上早市了!”

匆匆交代几句,便也回身出了屋子,先到院子里灶台边上,揭开锅盖一看——昨夜晚饭后,借着灶火的余烬,烧了一大锅水,探手一摸,还是温热的,正好舀出来洗漱,水里坐了一个竹编的笊篱,笊篱上一个大碗,碗里是稀粥,一夜小火焖煮,这会儿正是微温——又有一个木架子墩在一边,上头竹帘子上放了五六个杂面馒头,都是温热软和,虽不如刚出锅时热乎烫手,但恰是可入口的温度。

实际上,如今买活军这里,市面上卖的早点种类多,份量足,很多家庭都习惯了上街市买早饭,也省得早起还要费事烧灶料理,若是一家人都要上班,出去吃是最好的选择。不过秦家人起身的时间太早,早市还没有供应的,只能自己张罗这样省时省力的温吞早饭——到底也比去外头吃要节俭些。秦老汉见早餐已是备好,没有出什么差错,便把饭食端进堂屋,又从水底将几个鸡蛋摸出来,放在桌上,自己背身出去,舀水洗漱,上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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