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囚攘的!这是不想过日子了!今儿个咱兄弟几个倒是要把理给说明白了,去年的田租便只有三分,倒也算你过去了,今年如何又涨起到了六分来?是天候好了?今年这天候能叫好?还不就是看俺们冬闲去买活军那里做了活,要把这点子卖苦力的钱都给榨出来!”

呸的一声,一口浓痰落在了光洁的青砖地上,几个身穿白夏布背心的汉子站在门口街上,和门内的管家怒目对峙,引来了周围一圈看热闹的,倒是带累了这街上的小贩们赶着给挪出地方来,有些谨慎的,赶紧都绕到别的街面上去,只打算等谈完了佃租再回来——年年收租时节都不太平,乡下是要闹一场的,出人命也是家常便饭,若是佃农们彼此联络紧密,底气也足,那么反到城里来寻地主,不愿只和管家谈,这情况也不少见。

来家里谈,对佃农来说有什么好处呢?是一种对地主心理上的威慑,要告诉地主,我晓得你们家的门户,若是佃租谈不拢,你们家的老弱妇孺,出门时可要当心了,甚至于若是扛着铁锨、锄头来,那就又有一种无言的威胁了。

所以,在地主来讲,他们把地往外佃,也是有风险的,若不能压制住佃农,让他们闹起来,一年就几乎算是白往外租了,三成的佃租——那还不如自己出面种,最多偶尔雇人帮忙呢!他们是绝不会希望佃农吃得太饱的,最好总是半饥半饱的,饿不死,却也没有多少积蓄,吃不饱的人,脑子都不好用,就只能和驴一样为他们做活,是积攒不出多少体力,多少决心来和他们作对的。

但是,现在龙游县这里,这样的佃农是很少见的了,这些壮年汉子们,一个个肤色黝黑,露在背心外头的手臂上,腱子肉就和小老鼠似的一鼓一鼓,他们穿着麻布带门襟的垮裤,又把裤脚挽到了小腿肚,小腿肚上硬硬实实也全是作养出的硬肉,这些佃户冬闲时成群结队地翻越虎山,去买活军那里做活,连过年都不愿意回来,买活军的本地人休息了,他们接着干,因为买活军那里过年上班,工钱多给,而且管三餐,要比平时多管两顿饭。

人是铁,饭是钢,地主们可不知道充足的碳水和大量的体力消耗是长肌肉的捷径,只晓得这几年来,佃农们的身子眼见是健壮起来了——而且,也比以前更狡诈难缠了。这些佃农去了买活军那里,往往是宁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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