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考生接到传召,返回集英殿正殿听候圣宣。这是科举最后结果出来前最后的折磨,虽已确定人人进士及第,一二三甲待遇又各有不同,怎样的前程如何的命运,一张卷子几个时辰,数十载光阴的笔耕不辍在这处尘埃落定,说没有任何波澜那是不可能的。

按照入考时的位次,众人一一站好,叩见皇帝与太后。方才的座位都已撤下,殿内光明洞彻宽阔恢弘,在正前方,除去方才的禁军外,多了穿红罩甲的七人,依次站在御前台阶之上,自高往低,最后一个几乎是在考生面前。

七人手无长刃,只以单手于背后按刀,刀柄所刻已非睚眦,而是鳌龟,上挂红绸三条,各缀太平通宝三枚。

这是传唱的殿礼卫,一套全身从头到脚都是讲究的行头只有殿试后圣上钦点进士及第才得以看见。

梁道玄站在人群当中,隔着高低不一的同榜,远远也看不清其他。他入殿时就紧张张望,确认殿内的禁军够不够用,万一一会儿刺客还有同党,来不来得及护驾?

对于自己的成绩,梁道玄处于有些自信,但也不能十成把握的当中,用自己师傅陈老学士的话说,殿试要信命,最到极致,有时一字之差,也要看皇帝龙颜晴雨。况且今次并非龙颜,谁又知道梅宰执如何判令,其余大人又是否有不同的见地?

他已经做到了最好——无论是从考生角度还是从舅舅角度,此刻便听天由命吧。

周围的呼吸声显然在压抑中愈发急促,安静的殿内,只听沈宜一声:“进,一甲三名策论。”

三张试卷在一个托盘内,程稚卿程侍郎托呈上阶,由王希元王尚书接过,放在皇帝姜霖面前的御案上。

这工作本来该是礼部尚书曹嶷的。

梅砚山此时拜道:“请圣上用玺。”

所有官吏齐声:“请圣上用玺。”

玉玺对于姜霖来说过于大个,他看着沈宜打开金丝楠木的函匣,取出那方剔透莹润的玉印,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是姜霖第一次用印,方才他过于开心,第一次主动开腔,表示要自己盖玉玺。

皇帝要自己加盖自己的印鉴,没人敢说不。但问题来了,皇帝在前面比量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拿是好。

“梅宰执,请您协理,助圣上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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