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架锅、生火、熬粥花去半个时辰,且觚关的兵卒与关吏都十分为难,但徐照白身为御史,金牌令箭在身,无人敢抗旨不遵,一律照办。

为免节外生枝,梁道玄派白衷行与关吏一道禀告御史调度粮草之事,顺便让他暗中看看县城诸人反应。

潘翼对施粥赈济十分上心,梁道玄忙里忙外安排调度时,无意间听到潘翼对徐照白说话:

“在帝京待得久了,从没见过这样的架势,方才那老头拽我袖子,我心里像有根针似的戳痛,能做点什么总好过不做……”

这话显得二人关系当时之前就认识,亲厚许多,梁道玄并未多探听,转头盛了一碗热粥,端去送给之前马前哀求的老人处,他正安抚孙女,还没来得及去排队领食。

“阿爷,肚子里晃荡着水,还是饿。”

女孩与老人是一样的乡音,声音柔软可怜,眼神清澈。她身量大约七八岁,穿着苎麻布的短衫长裤,略有不合身,然而布料看得出从前家境并非穷困,上面也没有补丁,只是因逃灾奔波致使脏污泥迹随处可见,已几乎看不出本来仿佛很鲜亮的颜色。

梁道玄递来的粥与其弥漫的香气让孩子的眼睛更亮,老人颤颤巍巍谢过,接来粥碗,也让孩子快快道谢。

这是觚关士卒自己用的碗,口沿大且深,一老一小满满一碗已然吃饱,梁道玄又看了看小女孩是否有发烧和浮肿等危险的迹象,确认无有,待她食足过后在爷爷的怀中疲惫昏昏,才开口向老人求问:

“老人家,我问些事情,你们饿着肚子到这里几日了?家里什么光景?”

他口音不重,但说得却是峨州本地方言,老人惊讶后不免垂泪,叹道:“我家是西陶县城的……都给淹了。跑过来三日,头一日身上还带着一点吃的,这两天开始挨饿,老骨头是挨过苦日子的,不打紧,娃儿出生起没有吃过这般苦,好不可怜,多谢官爷了……”

“孩子的爹娘呢?”

“她爹农闲时候去跑驼队,还没到春耕的日子,这会儿在路上。她娘……是去西陶那边给定阳王修院子去了,帮着给工匠做菜和淘衣服,我们跑出来时,那边早给淹了……哎……”

定阳王的封地就在西陶,本地上奏说,定阳王私挪公用,命招募来修缮堤坝之人来为自己修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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