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时他还不知道,是后来,他发现自己总是缺少一些记忆。

他惶恐极了,也极了,怕自己别人认为是怪物,怕死在西梁。

他依然记得那时的莫大惶恐。

明明已经十一岁,却和九岁时刚到大邺的身量没什么区别,饥饿与恐惧,成了烙印在心底久久不散的淤痕。

明明活得卑微如犬,连最低贱的宫女与太监都不如,偏生还不愿直面自己必死的命运。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时如此执着于活下去,想回到大邺。

若是以他现在的想法,怕是在落入敌国的第一时间,就自我了结,绝不让自己有如此受辱的机会。

陛下似是自嘲地无声轻笑,脸上一闪而过的感然与神伤,还有些怀念。

那人最初出现之时,他惴惴不安,成日惊惶。

因为他发现,自己身体里多了个其他人。

二人思维完全相反,那人比他睿智、比他冷静、比他博学,第一次醒来,看到身边被缝好的衣服时,犹如惊鸟。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身体会被另一个完全不相识的“妖鬼”所据。

最让他恐惧的是,那个妖鬼在掌控他身体之时,他并不知情,甚至连记忆和感受都没有。

他怕极了。

却又不敢和任何人说,哪怕那位一直护他的姐姐,他怕把对方也牵扯进来,让本就如履薄冰的她,身上再添灼人的镣铐。

他只能在独自行走在暗无天日的恐惧里,最开始是时时担忧,最后成了晚间担忧,因为白日时……他被剥夺了身体的控制权。

“妖鬼”成长得太快,快到近乎要抹杀他。

成长的天平越来越倾斜,他以为所有的意识都会被对方抹杀,直到某一日,再也无法清醒过来。

他在黑暗中,盯着头顶破损的帘帐,过了一夜又一夜,想着自己还能活几日,对方占据着自己的身体,有没有机会将他带回大邺……哪怕是将他的旧衣服葬在大邺也好。

可他不能与对方沟通,因为自己的清醒时间,他都无法掌控,全凭对方心意。

二人像永远不能相见交融的太极。

他对其心中生怨又生怕,直到如此胆战心惊地过了些许时日,天气转暖入春,他猛然间发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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