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啊狗栓!”

“狗栓,日子这样是过不下去的,要不,请二堂叔为你出面,求求老爷——你妹妹今年九岁,倒也算是站住了,再过个三两年便可成亲,倒不算是多吃了多年的白饭,按理,老爷家的三小子去年历了那么一劫,找个大媳妇压一压也是好,只可惜同姓不婚!你们这血脉太近了些,上数五代就是一个祖宗,这不能行。”

“但三小子外家,黄狗村的老张家也有个少爷,他们家地也有个几十亩的,一色一样!都是去年出过花子的,人才么,差了些,还有一点便是瞎了一只眼睛,但到底家里能吃得上饭,请老爷说一说,送去做个童养媳,也强似跟着你饿死——你别怨我话说得难听!今年旱成这样,到秋后一定是要死人的,真到了那时候,只怕你们家总有人要上菜人市去。”

“是啊狗栓,总得找个饭辙吧,都养到九岁了,难道坐等着饿死?”

“要不就舍给县里的人牙子,好歹换些钱。都九岁了,至少也能换个一二两的,也能给你爹买口棺材,一家这几口子可别一架棺材凑不出,羞死先人哩!”

重要的不是换来的一二两,也不是那粗制滥造的薄木棺材,而是大活人在这世上就得要吃要喝,狗栓爹一死,狗栓和弟弟两个大小伙子要凑齐今年的佃租都不容易,到了秋后,吃什么?喝什么?这还是说的平收年景,若是又歉收,那就只能吃树皮,就连观音土都得抢着吃,真是没有粮食!

留下小妹也是饿死,倒不如现在换走了,大家都能有个活路,至于狗剩,根本没人指点他的前程,他这样的半大小子,吃得多,干得少,就没一处收用的,留在家里听天由命罢了。

亲戚们早已对死亡司空见惯,议论了一番,又围着草席干哭了一会,便各自散开了回家去,也不留下吃饭,知道他们家没得粮食,也不忍心。狗栓兄妹三人跪在地上,面上泪痕已干,谁也没有说话,小妹和个木雕似的,直愣愣地望着前方,倒是弟弟狗剩,望着父亲的尸体,又望着哥哥的面孔,突然大哭起来,叫道,“哥,别送走小妹!别送去给瞎子做媳妇儿!俺吃得不多,俺以后还少吃些!别送走小妹!”

狗栓被他摇得晃来晃去,话在舌尖悬着,重如千斤,“再吃得少,你也要饿死了,俺们都要饿死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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