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的话语无意识地会反映内心深处的许多东西,譬如说诸掌柜,他对金花大姐和郝太太诚然都没有恶意,但这句话听在两个女娘耳朵里,却是各有思量:金花大姐猜测郝太太是个寡妇,因为诸掌柜并没有说‘也离了婚’,又点出她要一人支撑一门生意。

而且,郝太太的出身恐怕未必很体面,因为她虽然是寡妇,按说在时人心里,要比金花大姐体面一点,但诸掌柜却要点出金花大姐是离过婚的身份,可见他认为金花大姐的社交地位要点明了离婚,把分数给扣了,才和寡妇郝太太相当,那么郝太太原本的出身一定是扣分扣得多的。

做生意的人,心都细,但城府却深,金花大姐和郝太太对视一眼,从她神色中也品出些意思来,暗道郝太太也是个聪明人——而且也确认了彼此于对方的身份都无所谓,两人先就互相有了些好感,金花大姐满面堆笑,先谢了诸掌柜照顾她们铺子的生意,方才对郝太太说道,“我们这个铺子,的确是新开了没有多久——从临城县过来,还没有满一年呢,一家人刚来的时候,分文没有,还欠着债,如今倒是买了个铺面,又做起海货买卖批发的生意,还为小儿找了个跑腿的活计,日子比从前过得好得多。”

横竖也是要等人,郝太太很感兴趣,两个女娘坐着品茶说话,金花大姐便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她本来在临城县也经营海货铺子,奈何前夫实在扶不起来,好容易积蓄一点家底,转眼便被他拿去,说是做生意,但总是赔钱。她忍耐不住,便带着自己生的一双儿女,还有前夫那里的一个大哥儿,净身出户,从临城县到云县来讨生活。

离婚这样的事,虽说以前没有这样慎重其事,但在民间是丝毫不少见的,尤其是郝太太,从前在叙州老街坊里,时不时就能听见哪家的女人吃不了苦,与人私奔的消息。又或是某某嫂子嫌弃家贫,搬到另一家去过日子。她们那个街坊,成亲有婚书的都不多,到了买活军这里,偶尔也听说谁家的女娘离婚了,但遇到真正自己离婚的女娘还是第一次。

郝太太听了也很好奇,二人不免说了些离婚的事情,金花大姐看出郝太太并不反对离婚,便更是热情,两人颇有些一见如故的味道,聊了好一会民生琐事,方才说到徐家的生意,徐金花说,“当时来了云县,心里也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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