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灵清师傅,打这走——这走没人嗦!那些衙役不晓得这条路,你往柴火垛里藏藏!”

正当山子在规矩营中牵挂着小道士的时候,他大概不会想到,此刻的李道平混得好似比他要惨多了,这会儿他正抓住身上飘荡的褡裢,灵活地翻到院墙后头,缩在了堆积成一座小山的柴火垛里,巴着柴火边沿往外张望,待到前方衙役们盘查的声音逐渐消失,被前头的大娘们应付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般,理了理身上的道袍,走到堂屋里给主人家行礼,“多谢嬢嬢搭救了!”

“哎,没得要紧,说来也是我们连累了你!”

大娘看着小道士规整的卖相,那是打从心底泛出的喜欢,眉眼都笑弯了,握着小道士的手就要留他下来吃茶,“刚还没批完呢,说到何处了?我这命里的第三个劫数是在几岁来着?”

当然是七十三岁了,第三个劫数越往后说越好,这样虽然是不好的事情,但又隐藏了算命人会长寿的信息,来算命的主家必定是有喜有忧,对他的话也听得入耳,李谦之暗自腹诽,心道叙州这里果然是小城,百姓都没见过什么世面,现在日子过得又富裕,在和尚道士看来,简直是遍地肥羊——连他这样的道士都有人信,高人款还没怎么摆呢,走街串巷的测字先生,在大的州县,也就是混口饭吃,在叙州这里反而吃香得厉害,短短半个月,他手头就宽裕得很了。

“您的第三个劫数,要应在七十三岁那年的冬日……”

心里嫌弃,面上自然是不动声色,云山雾罩一通排命掐算,把嬢嬢说得一则以喜,一则以忧,情愿花钱做法事消灾,却又因为叙州这里拆毁了不少寺庙道观,无处做法事而扼腕不已,竟要塞钱给李谦之,道,“灵清师傅,我这里有积攒下来的二两银子,想托你私下在三清道尊那里做个供奉,为我祈祈福,消灾解难——”

“这钱我不能收。”这笔钱也太多了,就算李谦之是正经的游方道士,度情量势也不敢收的,更何况他已经是知识教的祭司了,自有一套自己的行为规范,当下连忙推脱。可大娘看他推脱得诚心,倒越发信了,竟是抹泪道,“劫数已在,无法化解,我这心里怎么过得去?大师收下银子,也算是了却我的心事!不然,难道我要亲自去爬青城山吗?路途太遥远,恐怕这一生都无法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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