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好了!汗巾子抽出来!”

“我叫你蹲哈克!你起来做什么!找打么?!”

‘嗖’地一声,随着呵斥,长棍立刻抽上了俘虏的脊背,发出了清脆的爆响声,也把一群人都抽得瑟缩了一下,唯唯诺诺地道,“不敢,再不敢了,就是……就是腿蹲麻了,想动弹动弹。”

“动弹?死了以后你随便动弹,这会儿老实的!都拿汗巾子互相绑了手!”

海伢子高声大气地呵斥着,心底充满了快意,他半点没有心软,而是来回走动着,眼睛瞪得像铜铃,监督着众人绑了手,又按照买活军吩咐的办法,拿麻绳给他们的手上都打了结,像是系粽子那样系成了一长串,也不管有没有人喊冤,反正一串接着一串,让他们都往城墙外头挪移过去,一群人手又被系住了,活动受限,又要抓着裤腰,只能佝偻着身子,虾米一般地,滑稽地往外拱着。海伢子等汉民,趾高气昂地跟在后头监督,把人送到城外,交给了洞人之后,他们又回到城里,招呼着那些被抓壮丁抓到县城里来的山民,彼此报着家门认着亲,“大家别怕,买活军的大王就要进城了,那都是好人那,来了以后,再没有捐、税了,也不用担心被抓到山下来服役……”

说到捐、税,大家的反应是比较平淡的,因为山民本来也就几乎不纳粮,这里大量的山民都是隐户,在黄册上是没有这个村落的,县官也一无所知,只有地主们心知肚明,或者本就属于地主的田庄。不过,一说到服役,大家就骚动起来了——纳粮不纳粮,主要是知府的事情,在两湖道,纳粮的压力不算太大,所以衙门里也懒得派人到山里去找村落,但需要人服役的时候,那可就不管是不是隐户了,征发到谁家那就是谁,逃都逃不掉的。买活军来了不要抓人服役——其实也未必全是真的,但如果说一年只有一两次摊派下来的苦役,那大家就觉得这已经比如今的官府要好得多啦!

“抓我们的哪个是买活军……”

这些被抓来的壮丁也迷茫地问起来了,答案是让他们吃惊的,“谁都不是!县里之所以打起来,就是因为有人想投降买活军,有人不想,不想投降的人就先打了想投降的,抢了银子以后,要跑,又被留住了,两边人就打起来了,越打越凶,各自又去拉人——你们不就是被拉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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