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声音……像很多马儿在一起拉尿,是下雨了吗?”

“是,大汗,外头下雨了,是今年第一场春雨。”

“这样啊……也太早了一些……”

确实是太早了一些,汉人的新年还没过多久,按照多少年来的道理,辽东也正该是苦寒的时候,三月里,伴随着春雨,雪能化冻就算是不错了,农历四月播种,一年就这么一季的庄稼。可就在春二月头,龙抬头还没过多久呢,突如其来的一场暖流,竟是逼到了辽东。

雪虽然还没有化,但第一场春雨的确要来得比往年早多了,这会儿,宫室都没有来得及修整那,屋外的雨马尿一样哗啦啦地下个不停,屋内也有轻轻的滴答声传来,这是雨点穿过了瓦片的薄弱处,滴在青砖地上的声音,仔细听的话,它几乎是无处不在的,嘀、嗒,嘀、嗒。

但是,老汗的听力已经有些衰弱了,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显然的,建州衰弱的证据,只是疑惑地抽动着鼻子,似乎对这新鲜的土腥味有些费解,但也没有余力追究,而是把仅剩的精力用来安排农事,“要让贝勒们、牛录们注意安排农时,一时的暖和不能持久,但也要注意看雪场,别把好土都给腌了……这要是发了洪灾就不好了……”

一场两场雨,倒还无所谓,这要是提前解冻,之后又倒春寒开始下雪,对农时来说就很尴尬了,早种了怕秧苗被冻死,晚种了又怕赶不上夏天的好气候,而且,如果这一阵子大雨连绵,提早开江的话,还真可能造成洪涝。在他身边,黄贝勒低沉地应了一声,“知道了,汗阿玛,这就安排信使往四方农场传信。”

“那就好……那就好……”童奴儿又咳嗽了起来,往后靠在了大妃塞在身后的软枕上:如果还在壮年,他是坚决不会采纳汉人的这些享乐之物的,但现在童奴儿已经很老了,他不得不承认,这种厚实的,塞满了决明子的大枕头,对于经年累月在马上打磨的筋骨来说,确实有很大的益处。和买地来的其余好东西一样,总的确是好东西。才刚一靠上去,他就觉得沉重的腰背一下轻松了不少,就连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这一次我病了几个日落?”

他的精神逐渐更好了些,至少思绪是这十几日来难得的清醒,他从浓密泛白的眉毛下方,威严地扫视着火炕前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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