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澜苑小院年久未修葺,偏旧,门窗早已老化,风吹得窗户“嘎吱,嘎吱”地响。

谢衍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而睡,身上盖着外袍,有几分凉意,但还可忍受。

便是可忍受,却还是全无睡意,只得睁开双目盯着房梁。

上一次这么难以入睡,是在回来前那一宿。

或者说,自听到妻子提出和离的那晚一宿未眠之后,孤枕的他似乎就没有睡个一个整觉。

没有太多复杂的杂思,只是睡不着。

那时他想,六年夫妻应是习惯了,所以身边少了个人自然会睡不着。

就像刚成婚不习惯身边躺了人一样。

那现在呢?

谢衍仔细琢磨了许久,大概也是习惯。

回来九日,他每宿都会做同一件事。

——探妻子的鼻息,以此确定她还是一个活人。

她睡觉很安静,也很乖顺,几乎不动,便是呼吸也是很细微。他有时梦中醒来,因帐内昏暗,几乎辨不到她胸口是否有起伏。也瞧不到她的脸上是否有血色,越发瞧着那闭着双目,安安静静的模样似她躺在棺椁中的模样。

安静,死气沉沉,没有半点活气。

谢衍就这么静静望了半个时辰的屋顶,还是没能睡着,脑中却逐渐生出了别的想法。

他记得,窗户并未上锁。

不知过了多久,谢衍起来套上外袍后,点了笼灯,熄了烛火就提着笼灯出了书房,往正屋而去。

已是深夜,雾迷星月,小院冷清寂寥,空无一人,自是也无人知晓在这夜半时分,谢衍从书房出来,走在无人的院中,往正屋而去。

主屋的窗牗缝隙虽小,可隐约还是可以看到还有一条未合起来的缝隙,透着微弱的光亮。

不知何时起,明毓有了点夜灯的习惯。

谢衍生平,第一回如同做贼一般。动作极轻地试探着门是否能开。

嗯,试探过后,还是开不了,只能走窗道。

谢衍走到了窗后,伸出手指缓缓勾着窗沿,往外拉,他的神情格外地专注。

有木头摩擦的细微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响起,有几分明显,但若深睡,应当不知的。

谢衍想,探一探鼻息,他便回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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