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杳抬起头,眼睛闭了闭又睁开,看了韩长暮片刻,突然便笑了,糊里糊涂道:“你,你是不是傻啊,我,我是罪犯家眷,能在哪,当然是在牢里了,在牢里。”
韩长暮的心一寸寸跌入谷底,抓着姚杳的手腕,抓的极紧,急切问道:“牢里,是哪个大牢,内卫司,大理寺,还是刑部?”
“你拽疼我了。”姚杳的手腕被韩长暮抓的生疼,她挣扎着在食案上拍打不停,迷迷蒙蒙道:“我,在刑部啊。”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凑到韩长暮的眼前,嘿嘿嘿的笑了几声:“你不知道,我,我还碰到了个俊俏,俊俏小郎君,他还给了我,给了我半个饼,那个饼可真干,差点没,没噎死我。”她伸手拍了拍韩长暮的脸,嘿嘿嘿笑的更欢了:“你,你还别说,你长得有点像他。”她摸了摸韩长暮的眼睛:“眼睛像。”
她摸到一点潮湿的水气,她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又看了看韩长暮的眼睛,突然喊了一声:“你,你哭了,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我,我不吃你的饼了还不行吗?”
靖朝,永安元年,八月。
八月末的金陵城,流光似火,晒得地上几乎起了皮儿。
这时辰早过了饭点儿,秦淮河畔的西市街面上空荡荡的,没甚么人,酒肆也封了灶,掌柜没精打采的靠在柜台后头,垂头耷脑的扒拉算盘珠子。
没什么堂可跑,跑堂也没了用武之地,神情恹恹的靠着柜台嗑瓜子。
角落里一食案,一壶茶,一碟瓜子,一群人聊的热火朝天。
“你们说,日后迁都长安城了,咱们金陵城是不是就没这么热闹了。”年轻后生有点胡人的模样,长得深目高鼻,扯着把干巴巴的嗓子,猛灌了一口茶,伸手高高挽起袖管,一把大蒲扇摇的呼啦呼啦直响,即便是如此,汗珠子还是从额角不停的甩下来,到底是年轻人火力壮,稍稍沾上点日头,便汗如雨下。
中年汉子头戴方巾,笑呵呵的捋着长髯:“怎么会,咱们金陵怎么说也是五朝京师,漕运码头,水路陆路都是必经之地,肯定差不了,再说了,官家搬走了,咱们金陵城的官儿和百姓,好歹也能松快松快,日子只怕比从前更好过了呢。”
此人是这一堆人中唯一念过两年私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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