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原本并不想离开西安草场,可因为这是种彦崇的要求,才让他开始考虑起来。

种家这些年来本来有些中落之相,大种小种的儿子们不是战死,就是平庸之辈,孙辈又太小,但种彦崇的异军突起,却又让种家被重新看好。

而让种家重新换发生机的,不是种彦崇有在战场上有多少才华,而是他手里,捏着羊毛。

近两年来,在种家、刘家的大力支持下,西北诸地的羊毛已经成为畅销产品,渭河之上的粮船也不再空船而返,甚至有很多船为了从西北转运羊毛,来时船上随便带着一点河东货物,到西北售卖。

于是,西北数州的民众豁然发现,这两年的时间,他们日子便要松快许多,曾经昂贵的丝绸便宜了三成,咬咬牙,能在儿女成亲时制上一身好衣裳了。

前几年稀少的车船变得多了起来,从河东地来的瓷器、药材、香料、粮食,价格都有不同的下降,而西北的诸州,也因为羊毛的贸易,尝到了大笔甜头,加上羊毛织就的衣裳极为适合西北的苦寒,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种家和刘家几乎掌握了西北大部分的粮草贸易——因为朝廷送于西北的粮草,都是依靠商人运送的。

张叔夜是去岁被发配到西安草场监司,正好发现有不法之徒派人私下勾结草场的牧人,将羊毛低价卖出,于是他花了一个月整顿了草场上下,又前去延安府,和种彦崇定下了一个不错的价格。

于是,西安监司收入暴涨,可以将老旧的草场修缮,去除杂草,又增种了许多牧草,加上他还抽出一部分的钱财,给监司上下都发了不少奖励,半年不到,那里便被他经营得大有起色。

前些日子,种彦崇带着手下的亲兵调换防区,路过他的草场,打了一番秋风,张叔夜便听出他言语中的招揽之意,希望推荐他去当地方官。

这便可笑了。

他张叔夜虽然落魄成了一个小小的八品监司,可再怎么也是朝廷进士、右司员外郎,怎么能是一个十八岁的校尉能招揽的,种家真的要招揽他,那当家的老种经略相公也得该一封亲笔信以示诚意吧?

出于此,他拒绝了种彦崇的招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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