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老丈让李合月心很累。

也许是把她当成大姐姐了吧?大姐姐年底的确要成婚,至于她,哪辈子的事啊!

从前在耀州时,家里的确给她定了一门亲事。

男家并非世居耀州,只是其祖父出任华原郡通判知事后,方才搬至耀州城。

也许他姓应,也许他姓金,李合月也记不太清了,反正家里出事的时候,那家人也没出现。

后来到了东京城后,舅母也打听过那家人的下落,听说因为那家人的家主调任为颖昌知府,舅母就还专门走了一遭,可惜回来后便一言不发,此事就再没了下文。

李合月不愿意问,也不打算同他们有什么干系,唯一在意的,就是舅妈往颖昌走了那一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

可惜舅母是个执拗的性子,她既不说,谁都不能撬开她的嘴,反而还换来一顿骂,李合月何等的聪慧,自然不敢再问不敢再提。

不过说起来,盲老丈没有六十也有七十岁了,听说在州桥一带闲晃了二三十年,谁也说不清楚他的来历,平日里哪家的小孩夜里吓到了啼哭不止,从他那里讨个黄符熬水喝,第二天就能睡的香甜。

她想着盲老丈张口就来的“预言”,一路进了家门,洗洗涮涮,便钻进了被窝。

无奈心思太多,睡不成觉,忽听得屋顶上有极其细微的脚步声,她猜想是常在此处流窜的那只花猫儿,许是吃饱了又换脱地跑起来了。

那花猫的脚步时有时无,也许无法惊动旁人的梦,可李合月却是见惯了它的,这便悄没声息地下了地,推开了窗子。

从高处往东京城的千万屋脊看去,有种身在广寒宫的错觉。她回身拿了从猫食店买来的小鱼干,只将半个身子探出去,喵喵两声。

可惜良久也听不到花猫的动静,李合月收回了小鱼干,索性搬了绣凳坐在窗边儿趴着瞧月亮。

春末的风温温的,吹动她的额发面颊,她一手枕头,另一只拿了小鱼干的手扬在窗外,就这么瞧着东京城的夜色与月亮,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许是盲老丈那一通胡乱的预言,扰乱了她的心神,十六岁的小娘子开始在梦里盘算自己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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