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杨元兴回来,已是晌午之后。

他带着满脸兴奋进门,头一回对时归和颜悦色:“你且把你昨晚的梦跟我仔细说一说,任何细节都不要落下,还有你娘死前交待你的,全都告诉我。”

“……好。”

真真假假,时归只挑着杨元兴喜欢的听,将他的功劳夸得无限大,又言之凿凿道:“娘亲说是城西,那阿爹一准会在城西等着我们。”

“好好好,最好真是在城西,也不枉费我这一路的辛苦,若不然……”杨元兴没说完,只眼中闪过的寒光叫人不寒而栗。

就这样又在客栈休整了半日,转天大早,舅甥两个不等天亮就赶到城北,只等城门一开,做了那第一批出城的人。

因着那天夜里的事,时归心存警惕,之后一路多数时间保持着清醒,就是夜里也不敢睡死,唯恐睁眼被卖去烟花之地。

只是她旧疾缠绵甚久,身子到底单薄了些,又是连着赶了四五日路,到后头免不了精力不济,硬撑着跟在杨元兴身后,实则神思早是混沌了。

直到二人抵达京城,随其余入京的百姓被拦在城门口。

杨元兴顶着寒风苦等半日,嘴上心里骂了无数遍,转身时一个不小心,一胳膊顶在时归脑袋上,直将她撞了个跟头。

杨元兴却只是斜眼看了看,双手揣进袖口里,缩头缩脑地往前走了一步。

后面的妇人本不欲多管闲事,只看时归半天爬不起来,前头的男人又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想到自己年岁相当的女儿,一时不忍,弯腰扶了一把。

妇人低头一看,被时归铁青的脸色吓了一跳,再摸一摸她露在外面的手,又是冻疮又是裂口:“哎呦可怜见的……”

她忙回身,从丈夫那里要来暖手的汤婆子,不由分说塞进时归怀里。

时归手上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下意识将汤婆子抓紧,好半晌才抬起头,细细说了一声:“谢谢……”

不等妇人回应,城门忽然涌出一队重甲兵士,面容肃整,策马而过。

排队等着检查的百姓匆忙让路,仍是被扬尘扑了满身,外地来的不知情况,一些总在京城内外来往的偏是面露惊绞。

重甲兵来去皆疾,只留下无数议论。

“这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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