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雨方歇,檐下垂着晶莹的水滴,声声入耳,极轻极脆,如鲛珠迸落,庭院内外都浸泡在湿淋淋的雨后水汽里。

婆子们虎目炯炯,不肯放过房中的任何一处细节——这也是侯爷交代的,说是自家娘子举止不端,顾府医是青年才俊,样貌俊美,要警惕那不孝女对顾府医行为越界。

师暄妍置之不理,单手托腮,靠在罗汉榻上的香木小几上,轻轻打着哈欠。

顾府医躬身侍奉在侧,将手置入盥盆里洗濯清净,方来为娘子看诊。

长指搭在娘子脉搏上,细听其声。

娘子的脉象稳健,富有力量,普通人光是听脉象,根本辨别不出她是中了一种毒,自然,她此刻腹中也没有孩儿。

那日师门有召,顾未明匆匆来到老师家中,得闻老师竟要求自己为师二娘子做假脉时,顾未明吃惊之下,大失所望:“师父怎能让学生做这等有损阴德之事。”

华叔景也是无奈,只好将师二娘子托付于己的事和盘托出。

顾未明在开国侯府行医多年,便是再醉心于医道,对侯府上的家事也不可避免地听了几耳朵,这二娘子自幼被送出长安,寄养于洛阳江家,旁人都道江家教养极好,对二娘子是仁至义尽,可惜二娘子不学好,偏成了个淫.妇,有辱侯府门楣。

顾未明也是从师父这处知晓,原来这江家人用心狠毒,非但不曾善待师二娘子,反而下毒暗害,这赤练之毒对妇人而言可谓阴毒至极。

名门贵女出嫁前夕,夫家都会派人来查验女子身上可有不利于生育的顽疾,江家二位此举,是要断了师二娘子的婚姻前程,唯恐她将来飞回高枝。

“可二娘子既在江家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何不据实向侯爷与夫人相告?难道他们不会替自己的女儿做主么?”

老者循循道:“生恩莫如养恩,是有一定道理的。这师家的二位大人,养育表娘子多年,心里更爱护的是表娘子,对师二娘子漠视至极。人都有爱屋及乌。何况江夫人与胞弟手足情深,知根知底,也难疑心他竟敢暗害自己的女儿。至于师二娘子,她的话,她的父母未必肯相信。”

这便是二娘子在侯府之中举步维艰、被人遗弃冷落的困境。

顾未明从来不喜了解这些世情,只醉心于医术,听闻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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