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玉看着陆绥这张沉下来的、情绪不太好的脸庞,心里生出几分惭愧来。

陆绥对她这么客气,还帮她指点了一二,她反而一时得意忘形,忘记了他是个不喜欢旁人触碰的人,十分的爱干净。

若是他上辈子是只品种高贵的猫,怕是无时无刻都在打理自己的毛发,洁癖严重。

竺玉方才也是无意,她怕被他误解,讷讷地像个笨嘴拙舌的老实人,有些笨拙的为自己解释:“陆兄,我刚刚一时高兴,失了分寸,却不是故意的。你莫放在心上,往后我会多多注意。”

陆绥皱起眉头,靶场上的微风拂动着她额前落下的碎发,阳光自头顶如潮水倾泻。

少女是娇养长大的小姑娘,虽然有些时候娇气的让人无奈,但她的心地常常出奇的柔软。

她垂着眼睛,浓黑长翘的睫毛在眼睑落下蒙蒙的阴影,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真的很惭愧,心里头还有些紧张和不安。

每回安安静静的模样,都好像是极乖巧的人。

笑起来也是,柔软的、那种仿佛同你推心置腹般的天真。

陆绥的心里好似那春风翩跹,干涸贫瘠的内心犹如被春水滋养过后,根深蒂固,蛮横的长了起来。

陆绥忽然想起来他同她小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好的时光,她那时候就很胆小,像只不合群的、无处可去的小野猫。

拖着尾巴怯生生的跟在他们身后,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她总是后知后觉,哪怕是要确定是善意还是恶意都要耗上臂旁人更多、更多的时间。

小心翼翼的确定好自己不会受到伤害才会试探性的伸出柔软的爪子。

只是先前的防备谨慎,终究是让人不快的。

就像是挑选伴读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往皇后的身后躲,没人会喜欢被当成瘟疫似的避之不及。

所以每每当她试图融入,总是晚了。

换成旁人,听了几次似讽非讽的话,又被回绝了几次,便不会再眼巴巴的往他们跟前来凑。

她却不是那样的。

没有假清高的骨气,每每总是笑着,眼睛里总有明媚春光般柔软的笑意。

眼睛如月牙儿弯起来,眼底的流光溢彩仿佛随着她的情绪而跃动,那种样子其实是很动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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