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湛捏着托盘的手愈发用力,但他并非脾气急躁之人,稍一沉思便知太子在刻意挑衅他。

春分东郊祭日是国之大典,若他作为主礼官在坛上失仪,那之前做得一切恐怕都功亏一篑。

司湛忍了忍,但司洸站在他面前,从容不迫地看着他,一副你若不信,便回去看看的神气样子。

若是旁的事也就罢了,太子一再挑衅,造谣神聆和他有苟且之事。

司湛喉间发胀,轻吐胸中浊气,淡然笑道:“太子殿下从出征回来便开始假装从容,装了这么久,怎么到此刻就忍耐不住了。”

“殿下做些小动作,故意挑拨我和神聆的感情,寄希望于我对她发脾气,因而夫妻离心?太子乃一国储君,怎么做起事来像争风吃醋的妾室,这般上不得台面。”

司洸“呵”地一声冷笑,他这弟弟往日里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生起气来,却是如此能说会道。

他看司湛动怒了,故作不解地轻皱眉心,“孤把江神聆给孤的定情信物还给她,未曾想也能让你觉得孤在挑拨你们的感情。到底是谁不信她,谁在多虑?”

他装作不知道接风宴那天司湛在漏窗外,只说在江府那回的事。

司湛唇边淡笑不减,眉眼也难得地往上挑起,“太子殿下是不是见我和神聆感情日笃,心内酸涩日渐堆积,说起话来便愈发不顾廉耻了。”

“你!”司洸的拳头在明黄色的大袖下捏紧,他轻吁了一口气,神情再次放松,“湛弟护不住她啊。陆珈禹劫持她,给她灌下媚.药时,还是孤这个兄长,看在你的份上,替你去救了她。”

坛下祭祀祈福的舞跳完,鼓乐暂歇,礼仪到了亚献礼时。

司湛一时愣住,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神逐渐结为寒冰。

坛下台阶处的太常寺卿端着酒爵,等待主礼官宣布向大明神献第二爵酒。

“哦,她让孤不要告诉你,你还是只当不知道罢。”司洸看向太常寺卿,向司湛笑了一声,“到亚献礼了,主礼官大人。”

司洸特意重声“大人”二字,有意嘲笑司湛此刻的故作镇定。

金光刺破云层,万束霞光落地,天地间笼罩在辉煌的金芒中。

春风拂面温柔,坛下的祭品传来刺鼻的血腥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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