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山不似南方山那般险峻,草原的河也不像南方的河那般直来直去地磅礴奔流。莫尔格勒河静悄悄地蜿蜒在草原上,像一条蓝色的画笔,在绿色画纸上耐心地将曲折不休的半圆一一连接。

行走在风声从不休止的草原上,你仿佛能听到自然生长的声音,草叶舒展时的窸窣和花瓣飘落的扑簌簌。

自然的声音是最细微又绵长的,河流的叮咚和风的呼呼已是这片草场上最大的喧嚣。

苏木自从林雪君回来就在跟她闹别扭,据饲养员说林雪君进山后它就不怎么听话,也不太爱吃饭,缓了好几天才恢复正常,但以往桀骜的黑骏马一直消沉到林雪君回大队去马棚看它。

林雪君在驻地的时候,苏木跟着巴雅尔上山吃喝玩乐,还能按时回家。林雪君不在驻地后,苏木跟着巴雅尔上山后就会乱跑,有人说它离开林同志后就像马离群后的一样惊惧紧张,所以行为失调。也有人说它在山上四处乱跑是在找林同志。

大队长害怕它真的越过山上的包围栅栏去找林雪君,万一丢了或者被熊瞎子之类的掏了,那就完犊子了。最后没办法,只好送去马棚给饲养员照看。

马是超级合群的生物,也是最粘同伴的动物。

它们看起来威风强壮又高大,其实是非常胆小又敏感的动物。

林雪君听了苏木在她离开后的反应,心疼不已。骑着它穿过夏末草原,顺河道向更北的夏牧场走的路上,林雪君骑得很慢,总是坠在队伍最后。

她一直在安抚苏木,走走停停,随它心意——

它要走进高草丛方向去看旱獭打架的热闹,那就随它去。它要停下来朝着太阳唏律律唱歌,那就让它唱。它要追着一只蝗虫漫无目的地疯跑,唉,就让它跑吧。

顺毛捋了两天,苏木总算平了怨气,在林雪君喂它吃过糖后,它会轻舔她的掌心了。在她拥抱它粗壮的脖子时,它也不再气吼吼地跺脚、用肩膀撞她,而是转过长脸蹭她的背,轻咬她的裤腰给予顽皮又亲切的回应。

顺了气的大黑马不再见糖豆和沃勒就想飞踢,糖豆和沃勒也总算能在林雪君骑马过草原的时候,随在她左右,不用再躲得远远的了。

行程越往北,草就越黄,他们不像是走过草原,更像是走过了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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