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眼前之景,不光是郦酥衣,随行之人皆一阵沉默。

天下战乱兴亡,第一个受苦的是百姓。

郦酥衣自幼在宅院中养大,一直与母亲关在别院,何曾见过这般惨烈的景象?

一侧的魏恪走上前,缓声道:“二爷,夫人,此处乃是通阳城的贫民窟,城中流民,大多汇集于此地。”

循声,沈兰蘅亦放眼望去。

相较于郦酥衣,他神色平缓,面上并无多少动容。但心想着此时自己要装作是沈顷,沈兰蘅便将眉头蹙起,同身后问道:

“如今这通阳城,是何人在管辖?”

魏恪答:“知府薛松。”

薛松。

他假模假样地将此人名字念了一遍,“他人如今在何处?”

“应是在府中。”魏恪道,“二爷,可否要唤此人来见您?”

“不必了。”

男人目光微垂,佯作无意地瞧了身前少女一眼。他心中掂量着,此时这具身子的主人如若是沈顷,那他又该怎么做。

他要怎样做,才能不叫郦酥衣起疑,才能讨她欢心、让她高兴。

通阳城毗邻西疆,北风一吹,登即便有烟尘四起,将人两眼吹迷。

郦酥衣正欲抬手遮挡风沙,已有一只手将她面前紧护住。那是一截雪白的袖,正带着些许兰花香。那衣袂柔软,此刻正轻轻抚于她面上。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将那片衣袖攥住,转过头。

少女一双杏眸乌黑明亮。

“郎君是要亲自去拜谒薛府吗?”

沈兰蘅顿了顿,反应过来:“啊……是,是要去薛家府邸上看看。”

郦酥衣将他的手指攥紧,婉声:“我与郎君一同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起他的手。

少女手指柔软纤细,干净得像一根根无暇的宝玉,却又不似宝玉那般透着凉。沈兰蘅垂眼,瞧见自己与她十指纠缠着,恍若一道清风缠扯着另一道清风。

无人看见的地方,他的脸颊微微红了一红。

男人喉舌微烫,结实的喉结向下咽了咽,他定下心神朝前走去。

通阳城并不大。

道路两侧,却处处是流民。

活着的、冻死的,神智正常的、几近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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