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章

冷风漂浮在郦酥衣坚定的嗓音上。

微怔过后,众人循声凝望。她浑不顾旁人反应,抬手掀开帘帐。

魏恪微微皱眉,在身后喊:“夫人——”

郦酥衣脚步坚定。

他流了很多的血,自心口、到衣衫、到床单被褥。

再滴在银盆中、蜿蜒在地面之上。

许是怀有身孕的缘故,一嗅见那血腥味,她便想吐。

腹中隐隐有酸水返上来,自胃腹,一路返至喉舌之处。

反胃,孕吐。

身子万分难受。

可她面上坚定仍不改分毫。

郦酥衣自军医手中取过小刀。

适才在军帐之外,光是听那孙军医的话,她便觉得骇人。

擦着心口处,硬生生将那一块肉割下来。

这般精细的活,若是敢出了一分一毫的意外,登即便是血溅当场、命丧黄泉。

除了自己,郦酥衣不敢将这件事交给任何一人来做。

她不放心,更不能安心地将沈顷的命,亲手交到旁人手里。

她面向外间,深吸一口气,稍稍收回神思。

快速将心情平复,她迫使自己冷静,净了手走至床榻边。

屋内炭盆旺盛,灯盏明亮。

厚厚的军帐并未掩紧,有月光透进来,将榻上男子的面色照得愈发煞白。

更罔论,他毫无血色的双唇。

郦酥衣忍住心中疼痛,强压下腹中不适。

紧攥着双手,将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里。

割肉,放血,取毒。

将锋利的刀尖刺入沈顷心口的刹那,郦酥衣手指僵了一僵。

她屏息凝神,终于狠下心去,将刀口几乎擦着对方的心头而过。

男人平躺榻上,本来失去了意识。

这一刀落下,他似乎也察觉到了痛苦,眉心动了动,轻拢起来。

刀口愈深,沈顷的面色也愈发苍白。

郦酥衣不知自己是怎么落刀的。

她只知晓,此时此刻,她用尽了毕生的决心与力气,夜风拂得她一对睫羽轻颤,她分毫不敢分神,一双眼连眨都不敢眨一下地、死死盯着那溃烂的伤口。

血肉模糊。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