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药黑黢黢的,于霞光的映照下,正冒着腾腾热气。

汤面上白雾升腾,倒映出那样一双俊美的凤眸。

沈顷向来不喜甜食,也从不让下人往药羹中放糖。

药汤入口,登即便沿着肺腑,一路滑了下来。

苦。

四肢百骸,皆充斥着这苦意。

自喉舌入肚,再弥散上心头。

待沈顷将手探向那第二碗药时,最后一缕霞光恰恰消散,乌云沉甸甸的,就此倾压下来。

今夜院中飞雪,没有月亮。

窗外却有清辉洒落,将雕花窗棂上衬得明亮一片,雪白得有几分绕眼。

沈顷手指纤白,探向第三碗。

汤药入口时,男人结实的喉结亦上下轻微滚动。

他这几碗药,并不单单为了妻子。

前几日圣上召他入宫,西贼蠢蠢欲动,要他年后便动身,前往西疆抵御贼寇。

沈顷并不知晓,那孽障在自己身上具体蛰伏了多久。

一个月,几个月,大半年?

或……甚至是好几年?

先前沈顷并未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他只记着智圆大师的叮嘱,从五六岁开始,便十年如一日地服用这碗汤药。

从前,即便那人早已蛰伏在这具身体里,却也未曾这般放肆、这般明目张胆地挑衅他。

现下沈顷担心的,不止是那人会对自己的妻子做什么,更忧虑对方会不会在自己行军打仗、对抗西贼时,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他不敢想,更不敢去赌。

时间一寸寸过去,夜色降临,汤汁流溢,唇齿间愈发苦涩。

那苦意绵长,灌得他肺腑之间尽是药汤。

便就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急匆匆推开。

少女与风雪一同涌入,只一眼,郦酥衣便认出来——此刻桌前坐着的,是沈顷,不是沈兰蘅。

他的面前,已摆了数只空碗。

甫一推门,她便嗅到这空气中浓郁的中药味儿。那药闻上去极苦,引得人不禁频频蹙眉。郦酥衣迎光走上前去,待看清桌上的东西后,神色又是一变。

“郎君在做什么?”

沈顷面色煞白,于他的面前,更是摆了好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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