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岁的佟贵,像个少年郎一样抱住兄长,放声大哭。

伪帝作乱朝廷征兵,父亲、二叔、大哥都被强征入伍,不久父亲战死、二叔盲了一只眼,大哥生死不明。

小小的桃花沟里处处都是父兄的身影,而他在山林里跨出的每一步,几乎都沿着父兄带着他走过的路。

佟荣让身边的副山主与山民们都退到城墙之下,只留兄弟两个在城墙上叙旧。

等弟弟哭得没那么厉害了,佟荣先问最要紧的:“家里如何?二叔二婶他们可都安好?”

佟贵用力抹了几把眼睛,视线不模糊了,他一边做梦似的继续用目光一寸寸描绘兄长的脸,那张与十八岁的大哥不太像却又有着熟悉的轮廓的脸,一边哽声道:“都好,哪个都好,你呢,既然活着,怎么这么多年都没跟家里联系,你都不知道前几年二婶哭得有多凶……”

佟荣就简单地说起他这些年的经历来。

佟贵边听边落泪,原来家里为妹妹办喜事时,大哥还在南边的矿山里做劳役,一家人搬到洛城过富贵日子时,大哥才逃进抚州的深山做山匪。

他颤抖着去抓大哥额头的黑色抹额,还没掀开,泪水又蒙住了眼睛。

佟荣自己取了下来,露出一块儿方方正正的黑色“囚”字烙印。

佟贵又疼又恨:“等皇上抓到陵帝,我也要在他的额头烙个印!”

佟荣重新系上抹额,笑道:“光我自己,不遮也行,后来娶了你大嫂,我不想她因这个烙印被人议论,才弄得这个。”

佟贵喜道:“都有大嫂了,她在哪?”

佟荣:“进城安顿了,等会儿带你过去,你还有个侄子,六岁了,我给他起名叫小山。”

佟贵一边擦眼睛一边笑:“侄子是小山,家里的小山弟弟都变成大山了,去年考了进士,不想在京城做官,自己跟皇上讨了个外放的差事,去蜀地做知县帮皇上推行新政了。”

佟荣每个字都听得津津有味,欣慰道:“好,一个做了将军,一个中了进士,都比大哥有出息,小满怎么样,早嫁人了吧,妹夫如何?”

佟贵:“……你不知道?”

佟荣面露困惑:“知道什么?”

佟贵声音更高:“你没听说过大卫国开国帝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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