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宿没做什么梦。

郁云凉换好衣服,就轻手轻脚回了榻边,将薄被绒裘掀开一个小口子,钻进祁纠怀里。

若是放在平时,这点风吹草动根本瞒不住祁纠。但一天一夜的毒发,毕竟还是消耗太剧,榻上的人依旧沉沉睡着。

郁云凉只盼着祁纠能多睡,他担心的是祁纠的心脉。

老大夫说,这毒最难处就难在心脉。

假如心脉养得好些,气血一足,毒气自然汹涌转烈,就要发作——可若是为了压制毒性,一味叫心脉耗弱,性命就难保了。

这里头的如履薄冰,只能走一步探一步。郁云凉给老神医送了束脩、奉了拜师茶,学着给祁纠诊脉,接下来每旬都会抽时间过去学。

郁云凉蜷在祁纠怀里,握着那只瘦削了不少的手腕摸了半天,又伏下去贴近听了半晌,才稍稍放心,

想起那些被挣断的布条,郁云凉就放轻了力道,慢慢按摩祁纠的肩背手臂,只求能叫明日起来的酸痛少些。

他一下一下慢慢按揉,听着虽耗弱无力、却终归仍均匀平缓的心跳,劫后余生的睡意上涌,终于淹没头顶。

郁云凉伏在祁纠怀中,不知不觉合上眼。

这一宿安稳,春雨拂檐,更漏悠长,没做什么梦。

……

翌日一早,天光又亮。

祁纠还没睁开眼,就有混着雨气的清新晨风送进来,相当舒服:“下雨了?”

郁云凉正琢磨窗户,他在窗前罩了层香云纱,又能挡住多余雨水、又能叫风进来,给屋子里透透气。

他听见祁纠醒了,眼睛立刻就跟着亮,快步回了榻边:“殿下。”

祁纠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有惯常的慵懒笑影,虽然仍难掩倦色,却十分清明。

郁云凉知道他不难受,就也忍不住高兴,脱去沾了些水汽的外衫,钻进祁纠怀里。

他醒得早,特地在窗口站了一个时辰,把身上吹凉。这会儿祁纠身上仍高热,抱着他会比敷冷帕子舒服些。

“下雨了,殿下。”郁云凉抱着他,抬头说,“很小的雨,过会儿我带你去门口看。”

这宅子修得十分精心,卧房门外有一条小小的回廊,叫屋檐遮着,雨丝半点落不进来,却又能吹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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