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地处北方

✷山有青木提醒:《入幕之臣》最新章节第 58 章 不行免费无弹窗阅读将第一时间在写$小说更新,记住域名xiexs⊕com✷(请来写$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一进入五月 天气便彻底热了起来。

一大早 小丫头便来了主寝门口 拦下要进屋的婢女询问:“殿下今日还不出门吗?”

婢女恭敬回答:“不出 说要等秦管事回来。”

小丫头叹了声气 接过对方手里的铜盆进屋去了。

“这么热的天儿 殿下当真不用冰鉴?”她一进门便问。

冯乐真与她对上视线 唇角顿时挂起笑意。

眼前的包子脸小姑娘 正是五岁起便跟在她身边的阿叶 当初谋逆的罪名一出 为了给她争取自证的时间 便当街自尽于人前 硬生生拖了三天给她。只可惜三日时间说短不短 说长也不长 她到底没那个本事 在有限的时间内走出某些人精心准备的陷阱。

“殿下 殿下……”

冯乐真回神:“嗯?”

“您究竟是怎么了?”阿叶无奈 “近来不爱出门就算了 还动不动就不理人。”

冯乐真失笑:“你方才说什么?”

“奴婢问您 要不要用冰鉴。”阿叶重复一遍。

京都城的五月已经入夏 主寝又是整个长公主府最朝阳的屋子 这才清晨 屋内已经明亮燥热了。

冯乐真转身到梳妆台前坐下:“不用。”

“为何?”阿叶跟过去为她梳头。

冯乐真:“暖和。”

阿叶:“……”

冯乐真一脸淡定 在镜中与她对视时 还翘起了唇角。

在地龙都烧不暖的冷宫住了一个冬天 又在冰冷的天牢里冻了两天 到死手脚都是凉的 如今重活一回 她确实比从前更贪恋温暖。

“……奴婢这就去请大夫。”阿叶放下梳子就要离开。

冯乐真赶紧将她拉住:“本宫没病。”

“都说胡话了 怎么可能没病。”大热天的想暖和暖和 简直是不像话。

秦婉一进门 便看到两人在梳妆台前拉扯 顿时不悦开口:“殿下。”

梳妆台前的两人一瞬收手 纷纷挺直腰身。

“秦管事。”阿叶低眉顺眼福了福身。

秦婉先向冯乐真行礼 再蹙眉看向阿叶:“身为奴才与主子拉拉扯扯 成何体统。”

“奴、奴婢知错。”阿叶一边道歉 一边求助地看向冯乐真。

冯乐真一脸无辜:“本宫好像饿了。”

“奴婢这就去给殿下传膳。”阿叶立刻离开 经过秦婉身侧时 还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

冯乐真看到她这副避人如蛇蝎的模样 便忍不住想笑 结果下一瞬便听到秦婉开口:“殿下太惯着她了。”

冯乐真轻咳一声乖乖听训 一双眼睛好似黏在她身上一般。

秦婉是她十二岁那年去江南游玩时带回来的 和阿叶一样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人 上一世她被幽禁宫中 秦婉在外头一直打点翻供 最终因惹恼皇帝被赐了毒酒。

重活一世 死生两别的人也能再次相见 真是再好不过的事。

秦婉正训人 结果一低头便对上了冯乐真亮晶晶的眼神 剩下的话顿时堵在了喉咙里:“您、您……”

“本宫知道 如今处境不佳 一定要谨言慎行 不可整日与奴仆厮混……但你和阿叶于本宫而言又不是奴仆 ”冯乐真说着见她眉头皱起 当即转移话题 “你出去了十余日 可有什么收获?”

一提正事 秦婉便愈发严肃:“回殿下 买了五间商铺 良田百余亩 稍作收拾便可使用了 只是要到明年才能有进项。”

“辛苦了。”冯乐真失笑。

即便贵为长公主 也是要吃饭谋生的 她如今没有封地 长公主府的人情往来多 开销又大 每月那点俸禄还不够给仆役们发工钱的 只能另想办法开源节流 她不擅长这些 索性都交给了秦婉。

秦婉拿起梳子 继续为她梳头:“听说殿下这几日不爱出门 也不准人往屋里送冰鉴 是不是哪里不适?”

“没有 只是不愿见人。”冯乐真看向镜中的自己。虽然重生了 但很多问题还没解决 她总要仔细想想破局的法子。

秦婉继续推测:“可是因为傅大人迟迟不归 所以心情不好?”

傅知弦半个月前领了修古卷的差事 和翰林院一众人去了廊州 说是端午前后就回来 可一直到今日都没回。

“当然不是 ”冯乐真眼底笑意不减 “本宫巴不得他更晚些回来。”

免得她一看到他 就想提刀杀之。

秦婉才不信她的话:“殿下自五年前订婚起 便没有与傅大人分开这么久过 心情不好也是正常。”

冯乐真:“……”解释不清。

“梳好了 殿下今日若还是不愿出门 便只以珍珠点缀?”秦婉看着镜中不施粉黛的人儿问。

权势滔天的长公主殿下 卸去那些华丽的头面与外衣 看起来也不过是个眉眼干净的小姑娘罢了。

冯乐真懒倦答应 待她为自己簪花时 突然开口道:“你近来若是无事 可否替本宫寻一个人。”

秦婉顿了顿:“殿下想找谁?”

冯乐真脑海中又一次浮现那人蒙了血和灰的脸 安静片刻后缓缓开口:“取笔墨来。”

秦婉答应一声 立刻着人送来笔墨纸砚。

冯乐真凭借记忆画下那人的模样 又将画像交给秦婉:“本宫也不知其姓名来历 只是觉得有几分熟悉 想来是见过的 你且按照画像去寻 找到了便立刻回禀本宫。”

“是。”秦婉见她没有别的吩咐 便带着画像离开了。

她一走 阿叶便带着早膳进来了 陪着冯乐真消磨时间到晌午才出来 一出门就看到秦婉皱着眉头站在庭院中 像是被什么事难住了。

阿叶在这偌大的长公主府里 最怕的就是这位一板一眼的秦管事 一看到她下意识就想躲开 可又实在好奇她在做什么 于是纠结半天还是挪步过去:“秦、秦管事 您做什么呢?”

“殿下让我寻个人。”秦婉回答。

阿叶顿了顿:“寻谁?”

“身份姓名一概不知 唯一的线索便是一张画像。”秦婉回答。

阿叶闻言 看向她手里卷成长条的纸张:“不如让奴婢瞧瞧?”

秦婉将画像递给她。

阿叶郑重接过 一本正经地缓缓拉开。

片刻之后 她又把画收起来:“殿下画的?”

秦婉没有说话 算是默认。

“……那奴婢估摸着 是很难找到人了。”阿叶顿时一脸同情。她家殿下文韬武略无一不通 唯有琴棋书画方面不开窍 这其中画艺最差 偏偏她本人还察觉不到。

就单论这副画像 她很难想象有人眼睛能比眉毛还长、两片嘴唇比厨房晒的腊肠还厚。

“秦管事 您打算怎么办啊?”阿叶又问。

秦婉收好画像:“殿下的吩咐 自然要尽心。”

阿叶肃然起敬。

“傅大人迟迟不归 殿下想来心烦得厉害 你这几日多陪陪她 没事多劝她出门走走。”秦婉叮嘱。

阿叶当即答应 也照做了 只可惜不论她怎么劝 冯乐真都没有出门的意思 整日闷在房中发呆 偶尔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脸色冷得吓人。

她看得心惊 好几次都想让府中大夫过来给殿下瞧瞧 别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当然 她也只是想想 万万是不敢自作主张的 每次看到殿下不对劲 都只能暗暗祈祷傅大人赶紧回来。

或许是她的祈祷有用 三日后的傍晚 傅知弦便回到了京都。

“傅大人半个时辰前便到家了 想来要不了多久 便会赶来长公主府 奴婢这就为殿下梳妆 等傅大人一同用晚膳如何?”阿叶兴致勃勃。

冯乐真专心插花:“等什么等 这便传膳 本宫饿了。”

阿叶一愣:“不等傅大人?”

“他要同人饮酒作乐 还是别等了。”冯乐真将最后一枝百合插进花瓶 拍拍手颇为满意。

阿叶正要说话 秦婉便进来了:“殿下 傅大人遣人来报 方才来长公主府的路上遇到了华家二少爷 对方非要请他喝酒 他不好推脱 这会儿已经去倚醉楼了 请殿下不必等他用膳 他会尽早过来。”

阿叶震惊地看向冯乐真。

冯乐真一脸淡定:“知道了。”

秦婉禀告完便退下了 阿叶还是难掩震惊:“殿下如何猜到傅大人会遇上华家二少?”

“本宫无所不知。”冯乐真挑眉 心想已经发生过的事 她还能忘了不成。

阿叶顿时一脸崇敬。

月上枝头 夜色渐深 繁华的京都街头仍是一片热闹。灯火通明间 倚醉楼的台子上演起杂耍 时不时引来一片叫好声。

二楼最深处的厢房门窗紧闭 一个小厮端着茶点正要进去 却被掌柜拦住:“这里头可都是贵客 轮得到你去现眼吗!”

说罢 他便亲自去送了 被骂的小厮很是郁闷 拉过另一个小厮问:“都是些什么贵客 也值得掌柜如此重视。”

“华家知道吗?当今圣上的母家 里头做东的那位 便是华家大房的二公子华舒 当今圣上的亲表弟 宴请的是恒康长公主的未婚夫 傅知弦傅大人!”

小厮听得咋舌 直呼惹不起惹不起。

厢房内 胡域来的美人轻纱遮面 正热烈地扭动细腰 可惜正对着的人已经烂醉 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无心欣赏眼前美景。

还未到子时 众人便已经酒意上头 华舒胡乱推了一下旁边醉酒的人 玩笑问道:“不知这几位的风姿比之长公主殿下 如何啊?”

趴着的人没有应声 倒是旁边人一阵哄闹 纷纷表示长公主殿下倾国倾城 如何是几个舞姬能比。也是酒劲顶着 否则他们哪敢顺着华舒的话调侃。

华舒轻嗤一声 又伸手推了推傅知弦:“傅大人 问你呢。”

“……嗯?”傅知弦勉强坐起身 醉眼朦胧地看向领舞的舞姬。

舞姬还没进来时 这位傅大人便已经醉倒在桌上 跳了这么久的舞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容貌 结果一对上他隐约有波光流动的眼眸便失了神 一连错了几个动作。

“不愧是咱们傅大人 什么都不做都能将女人迷得晕头转向 也难怪长公主殿下如此死心塌地。”又有人玩笑道。

傅知弦似是醉得厉害 闻言只是捏着眉心清浅一笑。

“傅大人 这胡域来的美人可还入得你眼?”华舒不满他的反应 攀上他的肩膀道 “只要你点头 今晚就将她送你屋里。”

舞姬闻言 羞怯地看二人一眼。

“什么?”傅知弦蹙眉 漂亮的眸子里透着迷茫 显然是已经醉懵了。

“没事 只是提醒傅大人少喝点 待会儿咱们还得去画舫听曲儿。”华舒见他醉成这样顿时失了兴致 对上舞姬失望的眼神后 还警告地看她一眼。

舞姬一个激灵 赶紧更卖力地抖腰。

华舒还要说话 傅知弦突然闷哼一声 趴在他腿上就要吐。

华舒脸色一变 赶紧将他的小厮叫来:“快扶你家大人去更衣!”

“是是……”小厮连忙扶起傅知弦出门。

片刻之后 小厮一脸为难地回来 在华舒耳边低语:“华少爷 我家大人方才不小心吐到了身上 眼下没有干净衣裳换洗 只怕是得……”

“那便让傅大人先回吧。”华舒皱眉摆摆手。

小厮答应后赶紧离开 没等从外面将房门关紧 便听到有人取笑:“只三壶酒便醉成这样 这位傅大人未免太无用。”

“无用又如何 长公主喜欢不就行了 只是不知这样的花架子 能否将长公主伺候得高兴。”

“那必然是高兴的 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没换过人。”

又是一阵哄闹 华舒听得直乐 一扭头发现旁边的桌子上的一众茶点里 摆着一个醒目的空盘子。

……这个傅知弦 醉成那样还吃空了一碟点心?

夜越来越深 最初的热闹之后 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路两边的灯都熄了 唯有倚醉楼和对面湖边等候的画舫还亮着。

不知过了多久 倚醉楼的灯也熄了 几个纨绔子弟摇摇晃晃从楼里出来 直接登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画舫。

黑暗角落处 一辆马车安静停着 直到画舫行至湖中央 车夫才压低声音问:“大人 现下去哪?”

“长公主府。”马车内 傅知弦轻启薄唇 眉眼间已然清醒。

车夫勒紧缰绳 于夜幕中朝长公主府奔去 背后的画舫突然倾斜下沉 歌舞升平中消失在湖面上。

冯乐真说了不会等他 便真的没有等 只是躺在床上也没有睡意 一闭上眼睛便是重生前那场中秋宫宴上 傅知弦指认自己谋逆叛乱的画面。

那时他眉眼清浅地看着她 用最平静的模样给她最致命的打击 她甚至没能及时反驳 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

她在这世上最信任的男人 是何时起了背叛她的心思?

其实也能理解 毕竟自从新皇登基 她与旧部便有了嫌隙 权势也不如从前鼎盛 但凡是聪明点的 都知道她西山落日不再长久 早早便另寻出路了。

他在她身边守了五年 陪她度过最难熬的时日 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最后为了自己的前途背叛她 完全是可以理解……当真能理解?冯乐真面无表情坐起身 连喝三杯凉茶才感觉舒服点 正要躺下再睡 房门便被敲响了。

“殿下 傅大人来了。”阿叶隔着门板道。

冯乐真眼神一冷 心底的烦乱突然平复。

黑夜静谧 夏虫轻鸣 主寝的大门缓缓打开 冯乐真面无表情站在门里 垂眸看向院中的男人。

他生得实在好看 尤其是那双眼睛 波光流转间又透着一分内秀的矜贵 矛盾又漂亮 却又叫人难生轻视之心。

今夜月华如水 尽数倾泻在他颀长的身上 傅知弦在与她对上视线的瞬间 周身的清冷与淡漠褪去 只剩一身柔软的月色。

“殿下。”他唇角勾起 尚有一分醉意的眼眸里盛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改文名 叫《入幕之臣》 封面也快做好了 大家不要走错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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