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天元帝又跟秦放鹤详细论了许多细节,期间偶尔也问一问四皇子的意思,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多时辰。

事情说得差不多了,眼见天元帝面上略有疲色,秦放鹤便要告辞。

天元帝冲四皇子父子抬抬下巴,“你们也去吧。”

“是。”四皇子和皇孙向后退了三步,方才转身离去。

秦放鹤落后他们两步。

三人沉默着退出暖阁,又保持着同样的沉默在外间穿了大氅,直到宫人推开厚重的雕花红木门,外面冰冷的空气裹着雪片冲到脸上,澎湃的氧气混着针扎般的疼痛刺入肺腑,三人才不约而同发出一声短暂的“嘶”。

好冷。

“秦侍读,”四皇子仿佛终于恢复了语言功能,他紧了紧衣领,率先拉着儿子的手迈出大门,“我有些事想请教。”

若在平时,秦放鹤必然跑得比谁都快,可今日天元帝故意让他们一块走,就是存了让四皇子请教的心,所以也容不得他拒绝。

“折煞微臣了,”秦放鹤微微躬身,“殿下但有疑虑,微臣定然知无不言,如何当得起请教二字。”

“方才父皇……”

毕竟尚在宫中,四皇子的话也不敢说得太明白。可若出了宫门,秦放鹤必然立马开溜。

机会只有这段漫长的宫道。

所以他只是摸了摸儿子的手,微微叹了口气。

那位小皇孙仰起头来,眨巴着眼睛,先看看自家父亲,再看秦放鹤,有些忐忑,“刚才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本该稚气的脸上已经充满了近乎成年人的小心和谨慎。

四皇子也有些不明白。

偏偏现在天元帝又允许他们一起离去,激动之余不免多想,想着在父皇心中,我是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可转念再一想,或许父皇就是故意让我这么想的,又或者其他的兄弟,也曾有过类似的机会。

这些想法都太要命了,四皇子没有说出口。

但秦放鹤还是从他的眼神和语气的细微变化中猜到几分。

他忽然再次意识到天元帝,或者说皇权本质的可怕,觉得这几位皇子有些可悲,可怜。

帝王心术,如此无情,如此冷漠,他们分明是父子,却更是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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