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沟从武渉引黄河水北流,向北,一路过滑县、内黄、魏县、馆陶,通过利曹渠入清河,全长六百里。

虽然只有两万民夫,但在河水封冻之前,这条水渠,已经疏浚了三百余里,快修到了馆陶县境内。他们原本预计是要修三年,但如今看来,最多明年五月,就能去疏浚下一条水渠。

十月,霜降过后,秋风萧瑟,河工们开始收拾行囊,被南下的族人招呼着,开始返回北方草原。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牵着小孙儿,守在码头,等着河工下工。

她面前的箩筐里,正放着一个个捂了霜的柿饼,看着便红艳艳地惹人心喜。

一名穿着皮袄的青年正和她讨价还价:“这么一筐柿子,要换五斤盐?你怎么不去抢!!”

那老妇人面色亲切,热情道:“咱这柿子没有虫眼,个个都有糖霜,你刚刚也吃过一块,是不是甜得紧,听说大侄子你们都是草原来的,那里天寒地冻的,也没什么果子,这么甜的东西,你给家里人带些回去,他们这个年能过得多甜啊?”

“五斤也太多了,一斤!”青年面露难色,“一斤我就买。”

“这可不行啊!”老妇哀求道,“老婆子儿子死在南征里,就带着孙儿守着几个柿子过活,您行行好,怎么都得四斤,否则咱要饿死在雪地里。”

青年不为所动:“草原上每年冬天饿死的人多了去了,两斤!”

最后,他用三斤半的盐换了这十斤柿饼。

那老婆子脸上的褶子都笑得舒展开了,看这河工走了,立刻又招了招手。

旁边的小巷里,一名看着高大的中年人又背来一个筐柿子,恭维道:“阿母真是厉害,居然能换来三斤盐!”

两斤柿子换一斤盐,天啊,阿娘是怎么敢喊出口的。

“这些草原人,没吃过甜的,哪知道这东西该卖多少,”老妇人笑得十分真切,“快快过去,今天再卖掉一筐,回头就能给家里买些砖头,砌个火炕,冬天可就好过了。”

那中年人摸着头皮,迟疑道:“可这镇上的火炕队,听说都忙到年后了。”

“那留半筐柿子,”老妇人很有成算,“到时请他们帮个忙,赶个时间,早点帮咱们做好!”

中年人心悦诚服,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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