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六年的十二月,长乐公主终于与长孙无忌先行返回了京城。

爱女出行西域半年,皇帝自然思念不已,乃至于激动难耐,竟尔破例出城门迎接臣子与女儿的车驾。只是这荣宠固然逾越常理,接待女儿与大舅子的仪式却不得不稍作收敛——征西的部队还在关中慢吞吞行军呢,怎么能先抬举自己并无大功的亲戚?长乐公主毕竟只是随行观战,如若身价抬得太高,拿走了一切的荣誉,恐怕会令将军们心寒。

考虑至此,至尊与皇后只是宫中办了个盛大的家宴,为公主接风洗尘。在宴席上,皇帝除殷殷过问公主随军的种种见闻,关怀起居饮食以外,还颇为自得的介绍了京城这半年以来的形势,国子监及贡举改革所激发的种种活力,长篇大论之后,还特意补了一句:

“我让太子在主持这其中的种种事务,可以让你大哥带你去看看嘛!”

闻听此语,原本在含笑斟酒的太子面色微微一变,毫无疑义的露出了某种怪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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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令太子主持国子监及贡举的改革,绝非心血来潮,而是早有筹谋的规划。他阅览自天幕中抽取的种种科举规章,其中最为满意者便是“殿试”——天子亲自于正殿策问自全国各地选拔而来的精英,不仅可以表示对朝廷用人大政的极高重视,还是施恩于士子的绝佳手段。所谓皇恩浩荡皇恩浩荡,有什么恩典,能比皇帝亲自赏赐给你功名利禄,更为深厚宏大?

此外,一旦经过殿试策问,有皇帝亲手的选拔,那么进士与皇权之间便格外多了一层师徒的恩义。所谓师者若父,为皇帝亲眼赏识亲手拔擢君臣间关系匪浅的寒门士子,岂不比凭借父辈门荫入仕,矜矜然不以朝廷为意的豪门子弟更忠诚百倍?

而今国子监教育与选拔的改革逐步启动,皇帝自然也暗自动心,打算在革新中效仿殿试的精髓。当然,他本人对时下推行的算学农学乃至巫医百工之学等等委实一窍不通,似乎实在充不起这个“帝师”的门面。但没有关系,虽然圣人不懂,但他不是有个被一路鸡娃长大,活用活用的好大儿么?

不错,虽然革新圣旨下发后国子监诸监生闻弦歌而知雅意,早有嗅觉灵敏的卷王投入到了全新的领域之中。但毕竟积年旧习荒废太久,绝大多数监生博士也就能掌握个《九章算术》的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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