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前雏燕叽喳,窗内小儿浓睡。

仍是婴儿的秦濂除了吃和睡,做不得其他。

不大一会儿肚里又空空,秦濂饿醒,按照自己的理解,干啼了几声表意。

吴妈倒了小半碗羊乳,仔细给秦濂喂下,道:“安哥儿今日精神了许多,能遇见夫人,他是个有福气的。”

秦濂尚无大名,白其真为他取乳名“小安”,寄盼平平安安。

茶案上摆着青白釉的温碗和雕花注壶,白其真提起注壶晃了晃,还没过晌午,壶里的鲜羊乳便只剩一半。

日日赶早市买鲜羊乳不是长久之计。

不多时,白其真回寝房提了一小布袋的铜板子进来,掷于圆凳上,言道:“趁着天色尚早,辛苦吴妈跑一趟北市,寻伢子牵三口奶羊回来养着。”[1]

吴妈掂了掂布袋,约摸有六七贯钱,稍显惊讶:“嗬!又不是去金铺子,哪能使得了这些钱?再说,安哥儿尚小,先牵一口奶羊也够了。”

白其真解释:“一来老太太素日疼爱孙子,山儿川儿又是个贪嘴的,还是多牵两口回来,别叫老太太觉得短了亲孙子的而生闷气。二来娃娃长身子胃口大,头这几个月,一日要喝上七八回,多备些好。”

“便是牵三口,春日里卖羊的伢子叫价再高,五贯钱也够够了。”吴妈心眼儿实,从不报虚价,她继续问,“夫人,多出来的铜板子作甚么用?”

白其真道出顾虑:“我依稀记得听人说过,西村有家田户的娃娃单喝羊乳长大,小小年纪便得了体虚血亏之症,血气不足,我咂摸着还是不放心……”

她把吴妈拉到身边坐下,放低声:“要不你去探探隔壁周二媳妇的意思,她若是有盈余,愿意隔三岔五给安哥儿匀些口粮,咱也表个心意,是个意思。”

“咳,俺当甚么事,这事包老婆子身上了。”吴妈豪爽应下,她素来跟邻里关系好、走得近,又道,“不过,往后逢年过节的,安哥儿少不了要去走动走动。”

“这是自然,礼数不能废。”白其真明白。

吴妈打开袋子点数:“不对,钱还是多了……”而且都是铮亮的新年号钱,比旧钱更值钱。

没等吴妈说完,白其真打断道:“还多出的八陌钱,是添给你的月钱,往后每月都添这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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