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县丞今天仓促投诚,多半是因着乐无涯那份虚造的供词。

直到开堂审案前,他仍不知道自己此次站队是对是错。

可在乐无涯掷地有声地吐出“验尸”二字来后,他腔子里的血都冷了。

若是太爷真有验尸的本事……他当初为何不说?

这半年,难不成全是他潜龙在渊、暗自窥伺,耍着自己这帮子人玩?

不顾孙县丞满心的骇浪惊涛,乐无涯下令:“刑房书吏张元正,取常小虎的案卷来。”

张书吏惴惴地看一眼孙县丞,并没等到他的反应,只好忐忑地去取案卷。

乐无涯来到常小虎身侧。

半年过去,常小虎尸身腐烂,头与脖子已然分离,骨殖森森,头顶还有片片蓬乱残发,一眼望去,煞是可怖。

乐无涯俯身在其近旁,面不改色,目光落在他颅顶、手掌、腿骨上。

将每块骨殖细细检视后,乐无涯下了两道命令:“在屋内点上五盏灯,再去煮些沸水来。”

衙役们鱼贯送入灯来。

衙内增了灯火,愈发通明瓦亮。

而姗姗来迟的张书吏,也捧回了常小虎的案卷。

乐无涯:“念。”

张书吏一眼接着一眼地瞧孙县丞,可他满腔的焦灼心情全抛给了瞎子看。

孙县丞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张书吏心都寒透了。

今天一早,他对孙县丞逢迎拍马,孙县丞还是受用无比的样子。

这一天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好咬着牙,依令念道:“死者常小虎……口、鼻处有水沫溢出,腹内水胀。皮肤皮破血流,验为枝、石所伤,乃失足溺水而死。”

乐无涯:“没了?”

张书吏:“是……”

乐无涯冷笑一声。

好仵作。

草草一句话,便给一个人的生死做了决断。

他转问伏地不起的苏婶子:“苏氏,你不肯下堂,我便也有事问你。你下葬时,可有动过常小虎的尸身?”

苏婶子仰起头,木然道:“小虎的身子是我擦的。”

擦洗尸身污物,换上干净的衣服,都是她亲力亲为,不曾假手他人。

“何人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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