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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同水银一般倾泻,盛开的栀子上面有一层光晕,幽香随着夏夜的微风逐渐弥漫,散开。亭子中挂着一串小小的铜铃,随着夜风轻轻的响动着。

“有一阵我念过经,就是喜欢那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那个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身边一切都是虚的。你们现在还叫我承怡,其实,这个名字都不是我的。名字是别人的,父子是假的,兄弟也是假的,那些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假的。”

“后来去了西北,日子过的苦一些,但是那些人很真,虽然看起来摸上去特别糙,但是特别的真,让我慢慢缓了过来。过去在雍京日子过的虚,最后能记住能抓住的也就只有你们几个人。后来,绮罗重病,去了,父皇重病,也去了,……我身边来来去去剩下的只就有你们几个人。哪个人出事,都像有人拿刀子剜人心肝一样。”

“老崔。”赵毓终于抬头看着崔珩,“那年的事不是你的错,尹徵的事也不是你的错。当年,就算没有你的事,也会有别的事,文湛不会放手的,尹徵的事更与你无关。我当时让杨进将他带回云中,结果半途中遇到了我岳父,虽然没有回到云中也算是完成托付。洪丁既然过来寻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到底,尹徵是在我岳父面前被掳走的,你在与不在,其实都不会改变什么。”

“别让自己活的这么累,你不好过,我也不好过。”

……

薛宣平进赵毓家门的时候,看见整个院子就点了一盏灯。

赵毓坐在桂树后面亭子的栏杆上,弯着腰,手掌捂着脸,活像一只把头扎在黄沙中的黄鼠狼。

薛宣平,“老赵,你怎么了?那个真俊的相好的跟人跑了?”

赵毓用双手搓了搓脸,搓出了一张笑脸,“你怎么来了?”

薛宣平胖大的身躯有些难过,他一屁股坐在凉亭的台阶上,扯开衣服露出彪悍的肚皮,用一张大手做蒲扇,开始扇风。那边赵大妈给他端过来一个大碗装的镇了冰的酸梅汤,他道了谢,一手抓过大碗,仰着脖子,咕嘟咕嘟的几口灌下。

“其实我昨天就回来了,绮镇的事都做好了,石家的地契我已经抵押到了十三行的银庄,两天后就是月初,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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