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看了难民营里掺了谷糠的粥,转眼他们车子在德兴菜馆门前停下。

唐先生伸手:“小余先生第一次来上海吧?”

“是。”前生今世都是第一次,上辈子他到死国门都没开,连云南都没能回一趟,更何况是上海?

“那一定尝尝正宗的上海菜了。这家老店是光绪三年就开的,到如今要六十年了,做的上海菜味道是一只顶的。”唐先生请余嘉鸿进饭店。

余嘉鸿跟着他们进去,上到二楼雅间,雅间是真雅,绣花屏风隔成了内外间,外间放了罗汉床,余嘉鸿隐约能闻到大烟的味道,里间一张红木餐桌,墙上挂着的一幅鱼虫画作。

他们三人落座,三个妙龄女郎进来,挨个站在他们身边,先给他们倒茶。

唐先生点了菜,跟陆老先生说:“小余先生别看生在南洋,还是留洋十年才回来,却是把我们中国人的文化传承得极好,而且烟酒不沾。”

“竟是这样,实在难得。”陆老先生说道。

“我出去时,年纪还小,祖父怕我学坏了,自然千叮咛万嘱咐,我就把这些记在心里,早早读完书,回星洲。”余嘉鸿说话一如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

他拿起茶杯,里面嫩芽青翠,香气袭人是上好的碧螺春,边喝茶边听两位说当前国内的局势,与未曾沦陷的武汉重庆不同,这两位明显心头摇摆。

说起当年日本人不费力气就拿下东北,他们又是亲历了上海的沦陷,租界笙歌达旦,一河之隔,炮火也不曾歇过。

国军精锐尽上,杀得血肉横飞,最终还是丢了上海。日本人再强悍,也不敢越租界一步,他们没信心中国等来光明,对殖民者又充满信心。

余嘉鸿对此不发表意见,有一点他认同,他们说逃进租界的难民总是要活下去的。

菜上来,陆老先生身边的女郎伸出纤纤玉手介绍,糟鸡、熏鱼、凉拌海蜇和四喜烤麸。

他是闽南人的口味,糟鸡咸鲜中带着酒香,倒是正合了他的口味,熏鱼的话他吃起来就有点太甜了。

第一道热菜上来,身边的姑娘吴侬软语说是鹿筋拆烩鱼头,说是来自于淮扬菜,要把鱼头上八十四根骨头全部拆出来,再做成这么一盘鱼头。

“鹿筋软糯,鱼头软烂,不失形状,汤鲜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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