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到达了父亲老家。

是一座很落后,很偏远的山村。

路也是弯弯绕绕,狭窄至极。

两边的松树,犹如两把巨大的伞面,向道路两边倾斜。

这条路,是父亲拿钱修葺的。

沈落在很小的时候,跟父亲来过一次,给爷爷奶奶上坟。

山上的雪下得很大,很大。

松树上是白茫茫的一片,刺眼而惨淡。

雪落在沈落瘦削的脸颊上,黑色衣服的肩头。

沈落手里抱着骨灰盒,沉甸甸的。

不敢想象,一个大活人,一百多斤的大活人,现在却呆在了四四方方的盒子里。

沈母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捧着丈夫的遗像,跟沈落并肩走着。

明明已经是初春了,可空气里一点温暖的感觉都没有,风反而更刺骨,更钻心。

顾轻延远远地跟在人群里,看着沈落落寞的身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想上前,却不能上前。

只能以这种方式守着自己的妻子,不是可悲,又是什么呢。

“你爸最爱下雪了。我们二十多年前的今天,领证的日子,也下雪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叫沈落吗?”

沈落摇头。

道路很陡峭。

她可能是身体变差的缘故,走一会,就很累很累,但她还是在强撑着。

把爸爸送到他安息的地方。

沈母手里捧着遗照,像是想到了很久远的事情:“因为你出生那天,也下雪了。是几十年以来,下的最大的一场雪,那一年是雪灾年,全国各地不少地方的粮食都被冻死了。不少农民都颗粒无收。”

原来她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沈落,落雪。

“原来我是个灾星。”沈落苦笑。

出生的时候,克死了粮食,庄稼。

长大后,克死了爸爸。

让沈家一夜坍塌。

不是灾星,又是什么呢。

沈母说:“我和你爸爸一直都觉得你是福星。落落,振作起来。”

振作起来。

母亲不知道的是,她也快死了。

沈落听到这话,心沉重得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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