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盐洗完澡出来,孙施惠在阳台上抽烟。

阔开的阳台上,什么都没有。而对面正是S城鼎鼎有名的人工湖,遥遥的湖面那头,粼粼色都是金色的,一个城市经济动脉最鼓噪的地方。

他站在这幽冥高楼上,手里的烟任由烈烈的风吹散成灰。

汪盐在下风口,孙施惠把烟送到唇边,也要她站到上风口去。

汪盐依言做了,抽烟的人依旧许久没有说话。

这样寂寂无言的样子,像极了十来岁时的孙施惠。那时候他从来独断专行,身边几个狐朋狗友也是相约家世背景的子弟。

谈天是有的,交心那是凤毛麟角。

孙施惠这种人,你和他说一万句,都抵不上签字画押的一个名字。

良久,抽烟的人,一口吸进唇边的猩红,闷一口烟在喉咙里,烟蒂踩灭在脚上。随那口烟吐露出来的,还有孙施惠难得的真心话:

“07年那会儿,这里湖底隧道建成,爷爷和几个开发商一起吃饭,他就说过未来高楼是新时代人的贫民窟。所以,他一辈子不稀罕这些高楼大厦。出去谈事,他连二楼都懒得爬。”

“我高中毕业就搬出来了,爷爷也从不理会我住哪里。他根本不知道我厌恶透了乡下那套老宅,也尤为地反感清明、七月半那些烧纸拜祖宗的名堂。”

“我跟着他们二十年。二十年,也抵消不了一个外来人的嫌疑。”

“他可以无条件地纵容琅华,由着琅华这般性情地把自己养废了。却不允许我半点差错,小时候,他带我去见客,在外人面前,我失礼没喊他爷爷。回来,他足足冷落了我个把个月。”

“高中那场篮球拉练赛,不是我不可以参加,而是爷爷不惜动用了他捐助图书馆的慈善家名号,施压给校方和区领导。说他拢共就这么个苗子,他不允许任何隐性的危险。”

“他不是担心舍不得我,而是怕他的苗子有个什么闪失。我和他花房里,悉心供养的那些名贵兰花,没什么本质区别。”

“那天,接他前妻回孙家,他问我,是不是一肚子怨言?”

“我说哪里的话。呵。”

孙施惠这些年都在维系着一个继承人的人设,他自认对爷爷还报到了。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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