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往下看。

起义、逃往深山。种种这些都是他未曾经历过的,而这个比他年轻一些的个体看上去与当时的他完全是两个人。这个安格朗不怎么说话,沉默。看上去总是龇牙咧嘴,因为他的屠夫之钉,他必须时刻压抑自己,否则就会陷入狂乱中杀死身边的所有人。

他们逃往身上,没有食物、没有补给、没有用以抵御寒冷的衣物。光是因为寒冷和饥饿而死去的奴隶角斗士就达到了几百人之多。这个安格朗带着他们在深山里潜逃了好几年,期间和那些来抓捕、追杀他们的军队战斗了很多场。

死了更多人。

于是他更加沉默了,所有人都是如此。没有人会再围着火堆旁讲些充满希望的话亦或是荤段子来让气氛活跃起来。大家都很沉默,大家都很绝望。他环顾四周,竟然找不到一张还有着希望的脸,甚至包括他自己。

可是,没有人责怪他。说些还不如呆在角斗场里的话,一个都没有。他们似乎早已下定决心——哪怕死,也要和这个年轻人死在一起。

安格朗知道,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

努科里亚的统治阶级被称为高骑兵,这是个没什么道理和荣耀可言的称谓,一如他们所钟爱的奴隶贩卖事业。他们不会容许这个安格朗这样的特例活太久,果不其然,幻境的场景跳跃了。七支装备精良、人数庞大的军队包围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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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朗用一把刀在自己的手腕上摩擦,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有着古铜色的皮肤,浑身伤痕累累。嘴唇呈现毫无血色的苍白色,安格朗知道,这是因为他太多天没有饭可吃、没有水可喝。

所有人都是如此。

他皱起眉,一个小小的神态动作便令脑子里的钉子传来针扎一般的剧痛。安格朗咬紧牙,轻轻呼出一口气,顺手将那把刀扔在地上,用牙齿咬开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涌出,他小心地将手腕捧到那男人面前,他却倔强地不肯喝。

安格朗看着他,对方会以同样坚定的眼神,僵持不下——最终,他让步了。男人叹息一声,流下泪来:“你没必要这么做,这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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